赵舍插话笑道:“诸位可听见了,虽然双方阵营不同,我教也为贵盟那么多人医治保命了,我方和谈的诚意,足够真挚了吧?”
林如正冷冷道:“救下来也不过充做人质,真有诚意,不如先放了他们再说,包括这位小师太!”
赵舍笑道:“任何人只要签了和约,都可以自由出谷,仪兰小师太,刚才袭击之事本特使就不追究了,这是和约,你看一看,同意就签。”说着他递出一张纸约,而夜莺则解了她一半穴道。仪兰稍作浏览,还未表意,谷下定闲又怒道:“愚徒,有什么好看的!魔人的纸约,都是貌似公正,个中阴谋岂是你可想得到的?自古邪道就出尔反尔,你签了这约,日后即将被同道视为降者,排斥于道义之外,那时,唯一可投靠的,就是有月魔教了!邪魔外道之言,永不可信!”
这老尼姑自有拥护者,纷纷助言下,使得众人刚动摇的心又坚固起来,赵舍稍急,催促道:“小师太,你师傅太偏激了,为了所谓道义不顾别人性命,你把这和约签了,做个示范,才会有更多的人签,否则江湖将继续火拼死伤无数,到时可不要后悔今日犹豫不决未下决断啊!”
定闲骂道:“孽徒,不要受他蛊惑,否则你就是峨眉的罪人!”
仪兰本心软,两厢逼迫下,左右矛盾无所适从,最终一咬牙,道:“放开我,我要与师傅师姊们共进退!”定闲听闻,长收声道:“这才是好孩子。”赵舍却不愿放弃,继续劝道:“小师太,可真的想好了,签了和约你救下的可非止一人哪!”
仪兰只是道:“我要下去!”
赵舍已知无用,命人挪来轮索,顺下绳子,叹道:“小师太小心下去吧,也好好劝劝你师父。”这仪兰轻轻走到崖边,与谷下最前站立的定闲师徒对望,良久,涩声道:“师傅,您昔日的教诲,我一次也没忘……包括那些最重要的话。”定闲听着,忽闭目,泪流满面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跟柔儿一样……”未睁开,她已听到一阵惊呼,似乎知道将有何事发生,身体一颤,差点软到。
原来,仪兰并没有去抓那绳子,而是双臂一张,身体僵直,径向谷内倒去,看这趋势,头部必先着地,死于当场。看来师徒二人的眼神交流传达的其实是一种使命和无声诀别。仪兰这弱女子的一死,换来的将是谷中绝多数人心志上后路的断绝。有其师必有其徒,说的大概就是这样一种骨血上的相通吧。
好在万险之中夜莺飞身跳下,半空时一只手抓住绳索,一手甩出飞抓夜魅,夜魅缠了在仪兰一臂上,止住了其坠势,但抓头入体,已使宿主受伤,鲜血顺衣涌落。夜莺滑到谷底时,轻放下仪兰,见已有人冲来,才取出夜魅,顺绳回归,而仪兰伤处的血更涌得肆无忌惮。
这一番惊险可把崖上崖下人的心纠结了半天,赵舍就陷入了近乎呆滞。
崖下,定闲听声音转势,睁目,见了仪兰被救,刹那间也不知是喜是悲,而仪君仪芷等峨眉弟子已由身边穿行过去,定闲似被扯动,风一样提功力飞掠,直落在仪兰身旁,将受伤虚弱的徒儿揽在怀内。很快,峨眉弟子已围护四周,递药品纱布,良久,仪兰才努力微笑道:“师傅,舍生…取义……徒儿刚…刚做的对吧?”仪君仪芷等皆流出泪来,定闲更是泪花如滚,道:“兰儿,你会怪师傅狠心吧?”仪兰摇头,道:“师傅若狠心……就不会流泪了。”
毕竟是女子受伤,林如正没有过去慰问,而是起身转向大多数人,朗声道:“仪兰小师太一个弱女之身,尚能舍生而取义不顾性命,我辈正道热血男儿,岂能瞻前顾后,向敌人投降,不如女儿?!”他把和约之事理所当然换成了投降二字,谷中人刚受刺激,纷纷明心表志。
那站立于一角等待的南宫图见势头不对,忙冲上面焦急喊道:“特使,特使,我南宫图肯签和约啊!”这一喊,将赵舍惊醒,还没表态,夜莺过来道:“特使,今次怕不再合适劝解,况且这些人若商讨下派出些特定的人假降,到时再与援军会合并翻脸,并不太妙。”
这刻,夜莺也不吝啬自己久藏的意见了。
赵舍一时苦思,不久却再被崖下的南宫图喊话打断,他看下去,充满厌恶,皱眉道:“今日暂罢,你想出谷,滚回去等明天吧!”说完将此间事务全交予夜莺,离身而去,他多少要去听听萧云等人的意见。
南宫图见一时脱身无望,却哪里敢回原位,找了个曾经落绳的角落坐下,胆颤心惊的望着其他正道盟人,这时他最怕的,已不是月魔教了。他不知不觉睡着,并于夜中冻醒,向崖上喊要木柴,却没一人肯给他,似被忽略。
赵舍苦恼回到总窟,与萧云简单一谈,才定了下一步计较。
再一日,赵舍照常由帐中现身,轻松躺坐椅中,和蔼地道:“诸位之心志确实让在下佩服,所以今日赵某也不硬劝大家签和约了,一切都秉承自愿原则,有诚心的才可上来,没有的,就于谷中熬着吧!”
那南宫图立刻在崖下跳脚,大声道:“特使,我!我自愿!我南宫图自愿!”他身形矮胖,起落的动作就颇为滑稽,偏偏高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