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无人操桨,小舟已在江心顺流而下。萧云笑叹:“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要做船夫。”他把双桨掉过头来,站于贺老六原先的位置,试着划了一下,堪堪能改向前行,只是跟贺老六的技术比就差得远了,所以划了半天,离对岸还有老远,萧云失笑:“怪不得人说隔行如隔山,同帆不同幡!”后一句当然是胡编的,韩千雪忍不住噗哧一笑。萧云奇想:“她也会笑么?”见萧云望来,韩千雪才觉不对,别过头去,忽道:“那些人不见了……不好,他们乘着大船追来了。”
萧云一侧头,道:“大船不见得就比小船快,何况不顺风也用不了帆。”话刚落舟身一侧,差点翻了,萧云一惊,停桨提防,舟身再次一歪,少许的水灌了进来,见水下有个模糊游动的影子,萧云惊道:“是贺老六!”影子不见,接着又在另一个方位出现,推弄小舟。
萧云笑道:“好,贺大叔,咱们就来比赛,是我划得快,还是你游得快!”他弃去学自贺老六的划船方式,叉身立在舟中央,如小孩子玩水一般,一左一右用桨啪啪拍水,小舟的巨力之下反而比先前贺老六划得还快,韩千雪心道:“这人也有孩子的一面,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说他是个魔头?”
不过,这船速还是没摆脱贺老六的追踪,小舟一面前行,一面仍在左右摇摆。韩千雪叹息:“这位大叔何苦如此……那些人已经追过来了。”萧云一回头,一条大船载着数十流沙帮的人吆喝赶来,人人手里都持着兵器一类。舟大船就稳,和小舟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近。萧云皱眉,带着韩千雪,是无论如何不能动武的,这刻从舟尾传来破水声,萧云反应之下横起一桨直扫过去,桨头离目标只有数寸时,生生停下,原来是贺老六露头呼吸。韩千雪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思忖:“能在最后瞬间停手,这种赤子之心是怎么也伪装不来的。”贺老六脑袋背着桨,根本没察觉差点死伤在水里,但他却看到了急追而来的大船,船首的人正是流沙帮二当家余德维,贺老六眼中显出万分恐惧,再次扎入水中。
萧云不再管他,专心拍水施舟,当下大船追小舟,在河面上赛开了,一望,离对岸已只剩三分之一距离,萧云豪情上来,即情编起歪歌:“双手双桨立双脚,双人双声配双心,大周小舟河中赶,大舟反落半江身……韩姑娘,我这个怎么样?”
韩千雪道:“不怎么样。”只是别过头去,那抹微笑才显现。
萧云仿佛知情,哈哈大笑,双桨拍水更疾,韩千雪脚在舟底,忽感凉凉的,低头一看,惊道:“他把船凿穿了!”萧云色变望去,见船底有一半个拳头大的口子,浑浊的河水正快速溢进来,韩千雪用脚一踩,根本堵不住,不过那水好歹进的慢了些,她道:“你别管,快些划吧!”话音未落,又一个口子出现,接着是第三个……水漫过脚面,看不清舟底翔实,韩千雪只得抽出脚来,道:“堵不住了。”萧云使劲拍水几下,降速很多,再磨下去,舟漂在水面的就只有舷了,加上立着的两人,只会沉没。萧云无奈弃桨,四目一望,不远有不少往来的渡船,就喊道:“各位船家,船漏水了,哪位转载一程,重金奉上!”那些船家听声往来,见小舟后还缀着大船,吓得相继逃远。
萧云低叹:“我知道你们害怕,不过多给你们一些钱,全家搬走,他们也寻不着吧?”他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闷声拍进船舷里,对水下道:“贺大叔,别忘了从船上取船资。”
韩千雪道:“怎么办?”这时水已经进了一半了。
萧云一把抱起她,无语寻对策,大船已经很近了,余德维大喊:“师傅,您老人家何必急着走呢,徒儿并无恶意,这样吧,回总舵,您可以和师母住进一间房,还是那间豪华地室!”
韩千雪冰心生怒:“这人怎么还是误解,难道我跟萧云真的这么像夫妻么……”忽又想刚才他抱自己起来自己竟然毫无抗拒,心里生乱,冰心诀练就的真气有些触动,她一惊,忙平复心神。
萧云笑道:“乖徒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为师可住不惯刑房边上的豪室!”余德维见劝不出效果,左右道:“飞勾,勾住那小舟!”马上,一只只连着绳索的飞勾隔空抛来,若是把舟尾抓实了,只须几人一拉,小舟就会被拉过去。余德维道:“师傅,那就得罪了,徒儿只有硬请!”不过,毕竟还有段距离,飞勾全落进水中。萧云面色郑重,道:“趴在我背上!”韩千雪没有多问,很快转到他背上,萧云一手一个,又持起了双桨。韩千雪心道:“他要怎么做?”再看脚底,舟已经要沉了。
余德维一喜,道:“停勾……师傅,您终于想通了?”
萧云不答,河面一时静了。
这时,登舟而来的那一岸,出现了四个尼姑,正是定闲四人。仪君道:“师傅,咱们是要渡河么?”定闲道:“不错,过了这河面,就可以取道去少林寺,参见十年一度的六派论武,你们定逸定茹两位师伯已经提前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到了。”
仪芷道:“上次论武是在华山,这次少林,轮到峨眉举办之时,又是十年之后了。”
仪兰却笑道:“徒儿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