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外面有人赶来的声音,余德维急智不失,道:“盛安,向外传令,说帮主吩咐缉捕那逃跑的一男一女,因为他们袭击了帮主,若生的带不回来,死的也行,马佑,挡住门,说帮主正在疗伤,忌讳打搅。”二人照做。
余德维狞笑转身,对地上尸体道:“姓江的,你吃我一块肉,我就要回来一张皮!”他撕开江白飞胸衣,却发现刚才那记掌毁了小半旧疤造就的地图,万幸黑痣那片还完整,这才明白江白飞最后说的失算意思不止一成,心道:“若是江白飞一早就对我生了防范,以他这份算计,我岂能得手?哼,之所以败,只因为我比你更无耻……”他掏出匕首开始割皮。
不久忽赶来一队人,被马佑挡在了门外,为首者冷笑道:“姓马的,你说大当家的在疗伤,他到底是被谁所伤?”
马佑道:“万堂主,一时讲不清,现在正值紧要关头,你们不能进去打搅!”
那万堂主冷笑道:“可惜,我等不信,大当家受伤,怎么会让你这位余德维心腹护驾,闪开,我们要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马佑还要阻止,一个没有活人气息的声音自马佑身后传来:“马佑,让他们进来吧。”马佑闪身,众人一望,齐齐惧退数步,万堂主结巴道:“二当家,你…你……”只见余德维一手握着把匕首,一手提着张人皮,反与他沾染的地方尽是鲜血,更别提他那几乎没了的左耳了,地上的江白飞更是让好几个人吐了出来。
余德维提着人皮出来,无人敢近前,他道:“大家都看到了,江白飞死了,是被那逃走的一男一女杀的。”
一人大胆道:“怕是二当家你杀的吧?”
余德维道:“谁杀的重要么?我试问一句,即便是我杀的,你们把我赶出去,又有谁出来接任新的大当家?你们这些人的武功、智谋、威望又有哪一个足够出众?纵然哪一个当了大当家,也只会使流沙帮分崩离析,内斗不断。”
万堂主冷冷道:“但二当家你也太让大伙寒心了吧,杀了人也罢了,还摧残亡者尸骨,日后怎生让兄弟们信服?”
余德维举了举人皮,道:“我刚才不是在毁坏尸体,而是,江白飞胸前的这块皮上,记载有我流沙帮藏在某河段的一处庞大财富,若拜我为大当家,启出那批宝藏来,流沙帮一定可以发展壮大,在场的各位也少不了份子。”
马佑率先跪倒,道:“拜见大当家!”
余人也一个个拜下去,那万堂主见站立的只剩自己了,也无奈屈膝。余德维渴盼多年,总算等来这声称呼,洋洋自得道:“首先,传令劫杀那两个逃遁的男女!”
刚刚出了流沙帮总舵,韩千雪就不自然的挣扎起来,道:“放我下来!”声音微弱而又坚定,萧云道:“没有危险再说吧。”也不看她,四下张望。
前方一条路是通往濮阳城的,宽敞而遥远,另一条路通往黄河边,但过了河,却是一座山。
韩千雪道:“你莫非要渡过河去么?难道不知河面是他们的长项所在?”萧云道:“你还是少说话为好。”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韩千雪道:“他们追上来了。”萧云道:“听见了。”他深吸一口气,向岸边掠去。
河边停下,萧云举目望去,河面宽数十丈,浪倒不急,由于临近流沙帮总舵,不少装着货的大船装卸来去,更有许多流沙帮的小舟在其间巡逻游弋,其道不可取,倒是更远些的地方,有许多摆渡者在两岸来回渡人,见有一船空着,萧云走过去,对船家道:“大叔,可渡河么?我妹妹患了急症,需要尽早过河治疗。”
船家道:“看病去不远的濮阳城不是更好?”萧云道:“大叔有所不知,她这病需要清净,而且受不了马车颠簸,去河对岸的小镇医治更好。”船家道:“哦,那就快上船吧……这位公子,她真是你妹妹?情妹妹吧?”萧云跳上船,笑道:“大叔慧眼。”韩千雪脸多少有点红,道:“放我下来。”萧云轻轻把她放到舟心。
船家已解了缆绳,划起了桨,没划多远,追踪的人已经近了,遥遥的在喊着什么,船家奇道:“那些人是来追公子二人的么?”萧云道:“不瞒大叔,我们是偷偷跑出来的,千万不能让他们追上。”船家笑道:“原来是小两口私奔,那小老儿就帮你们一帮。”长橹一撑,船开动起来。
萧云岔话道:“大叔尊姓大名?”
“贺老六!”
“贺大叔是流沙帮的吧?要不他们会让你在此摆渡?”
贺老六道:“嗨,小老儿哪儿有能耐进流沙帮,就是这摆渡的些微收获,一天还被他们缴去十之八九。”
船行甚速,很快渡河近半,贺老六一边操桨一边歌道:
“小小舟儿河中游,
几枚铜板能截流,
汗水从来随风走,
酷日披身黑黝黝。
家中老妻锅等米,
院前稚儿眼望愁,
客断舟系双桨横,
还将米钱献十九。”
诗歌很朴实,二人一时感慨无语,舟上静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