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梦跟着那人到了映月湖畔,便见一个白衣飘飘、身材修长的文雅男子,临风玉立,正凭栏而望眼前湖面上泛起的一阵阵美妙的涟漪。
那人来到白衣男子身后,躬身道:“李公子,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办妥了!”
白衣男子闻言转过身,将一只沉甸甸的锦囊扔了过去,道:“这里有五十两白银,是你应得的酬劳。不过,你最好是能够明白,如果事情让别人知道,就算是我肯放过你,官府的人也不会袖手旁观的,你好自为之吧!”
那人连连点头,道:“小人明白,如果没有其他的吩咐,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白衣男子轻轻地颔首,道:“去吧,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沈若梦看得分明,白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答应她父亲永远不再见她的李逸。
李逸转过身,双手负在背后,眺望着远方,淡淡地道:“既然都看到了,就出来吧!”
沈若梦闻言心下一惊,从隐蔽处走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微笑着道:“今天的事,真是要谢谢你了!”站在湖边,湖面上风迎面而来,吹拂着她的秀发,遮住了她有脸庞。
李逸转头看到身材窈窕、秀发遮面的她,竟是有一种美妙动人,让自己动心不已的错觉,很是诧异地道:“怎么是你?”
沈若梦轻轻一笑道:“那你以为是谁?”
李逸笑而不答,双目打量着她,道:“原来是姬家的小姐,实在是有眼不识泰山。”
沈若梦幽然叹道:“我不是什么姬家的小姐,也与姬家没有任何关系,你太可不必如此谦恭,如果你想要接近姬家的人,似乎也毋须跟我客套什么。”
李逸悠然笑道:“那倒没有,你不要误会,只是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以后永远不再见你的!不过这样也好,正好可以将此弥补当日对你爽约的歉意。”
沈若梦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当日在映月湖边上花园答应父亲吴勇的事,心想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故意让兰心代自己去见他的事情,遂也是歉意地道:“你根本不用为此事对我感到抱歉的,事实上那天看到你的留言,我刚好又有其他的事情,所以就叫小红到那里去告诉你一声,可是她后来告诉我你没有在那里。”
李逸洒脱地笑道:“那倒是真巧,也许你说得对,就像方才在县衙的事情一样,我也没有帮到你什么,你本来就与凶杀案无关,即使我不找人证明你的清白,也会有人出来指证真正的凶手的,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把这事放在心上。”
蓦地,朝她一抱拳,淡然笑道:“既然你我彼此各不相欠,那李逸就此告辞,再见珍重!噢,不对,应该是再也不见!”
看着他离开的俊逸身影,感受着湖面上的冷风,情不自禁地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正是李商隐的《无题》,感叹人生无常,重聚之难而感叹离别之苦,使再见不知何时的离别之痛,因表达方式的低回婉转而显得分外的深沉和缠绵。
此时正值隆冬时节,想着自己刚刚对李逸有了点念想,可是又顾忌着兰心,不敢对他表露自己的心事,之后得知他原本是自己的未婚夫婿,竟是阴错阳差的彼此错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刻即将过去,偏偏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而自己心中满是彷徨、迷茫,就像那随着春天的流逝而凋残的花朵一样,因为美的事物受到摧残,岂不令人兴起无穷的怅惘与惋惜!
想着自己的一腔心思,却只能付诸流水,黯然神伤之下,又想到犹自全不知情的兰心此刻正对他思念不止,眷恋甚深,跟她失望的悲伤与痛苦,及缠绵、灼热的执着与追求相比,自己那点失落之情委实是算不了什么。
吟着诗句,也能稍微体会到兰心于夜间因痛苦而憔悴,清晨又为憔悴而痛苦。一个善良,美丽的女子多少个日夜的期盼,那些日子里的凄凉之感可想而知,如何不让人心疼万分。
想到此处,不由暗暗地下了决心,以后再也不与他纠缠不清,也不会对他抱什么期待。
李逸惊诧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由衷地赞道:“好诗,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又若有所悟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当日在栖凤阁所作的诗,也是由你所作的吧。”紧接着,优雅地吟诵道: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huan)散,寒鸦栖复惊。
相亲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还(huan)如当初不相识。”
吟完,欣赏地道:“也只有你这样深藏不露的不世才女才能说出,‘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一入红尘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之类优美至极的动人话语。”
沈若梦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