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凉风微微。
院中寂静着,也无灯火明亮。
房里自然也是漆黑一片,暗淡得没一丝光亮。
只那床榻里似乎有了动静,像是有人低声吟痛,接着似乎又有重物落地,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在这声响之后,房里忽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随着脚步声的响起,房中瞬间有了光亮。
这微微灯火接近那床榻边时,才见那床下爬着个光身的男人。
男人脸面朝地,不知他是何神色,只隐约听他发出了些微弱喘意。
而那光着的身子,颀长又消瘦,皮肉黝黑着,在灯火的映照下,颇有些细腻情态。
现下男人动了双臂,可难以撑起身子,纵然那黝黑瘦长的背脊已抬了起来,可光臀下头的两腿动弹不得,丝毫无力。
就在男人艰难的站起身时,一道臂力环住了男人瘦长的腰身,将男人揽住。
男人惊诧,蓦然转头望去。
一张俊美凌厉面孔映入了男人眼中,男人霎时惊面,张口欲言,却言不出声儿来。
时辰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房中静得无声。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声响起。
这时只见床帘轻荡,如水波划动。
透过轻薄的帘帐,接着灯火光柔,只瞧着床里人影纠缠,还有些低微话音。
好一会儿后,才见一人撩开帘帐,下了床来。
那是个少年,清冷又俊美的少年。
少年此时眉目微蹙,面上渗汗,一副疲惫之态。
那衣襟里,也湿润了些,似乎方才劳累了一番,现下感到力竭。
少年歇了片刻,才起身而去。
天微微泛白的时候,风也清凉着。
城外官道边,有一人正静坐在树下,许久未有动静。
待远处传来脚步之声,方才将他唤醒,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皮霎时掀开,朝远处望去。
远处来了一人,那人身形修长,步伐极慢。
待来人走近,静坐在树下之人轻声一笑,道:“师兄怎会在此?”
来人面目美极,颇有慑人之色。
那树下之人见他容颜,却只是一笑,又轻声道:“不知师兄可有寻到那丑陋玩物?”
来人并不答话,慢步走去,来到那树下之人身前。
那一直静坐在树下的是位青衣男子。
男子眉目清冷,俊秀异常。
那唇边挂着一抹笑,那笑此时瞧来颇有些冷意。
来人见此,也未寒面,伸手而去,探到青衣男子身上。
这伸手一探,所触之处皆是猩红湿润。
青衣男子这时低声冷笑道:“师兄何须理会于我,还是寻那玩物要紧。”
来人容色不变,也未回话,只为青衣男子查探着伤势。
青衣男子见他不答,再道:“师兄不去寻那玩物,可是要与师弟我一同去寻她?”
青衣男子口中的她是何人,不必言明,来人已知。
此刻,青衣男子见来人神色淡漠,还未答话,又道:“师兄莫不是忘了,你落难之时,被那天一教所囚,若不是她一心相救,师兄如今怎能安然无恙?”
这回话落后,青衣男子只无声轻笑,俊秀的眉眼微微挑着,斜斜地望向那素衣墨发的男人。
男人目光淡淡,神色冷漠,只听他轻言这话,似也动容了片刻。
青衣人见他容色微变,蓦然地冷道:“师兄若还记着此恩,便不能让她被那祁奕所囚,受尽凌/辱。”
青衣人面色微沉,目光幽暗,渗着深浓的寒意。
男人这时已动了一臂,将他扶在身旁,在见他衣衫破损,猩红流淌之时,男人眸中微冷。
“天一教主所为?”
“师兄为何明知故问?”青衣人冷笑一声,而后再道:“她是我心中之人,如若被人囚困,我自然要将她救回。只是不知师兄………可有心寻过那下作玩物?”
那下作玩物,并非是个玩物,只是在旁人眼中,确实是个玩物。
只那玩物不是个精致漂亮的,所以在旁人眼中,那玩物不止下作,还不入眼。丑陋得很,着实令人鄙夷。
碧云山庄昨日遭邪教偷袭,死伤数十人,现下伤重者均留此医治。
前院厅堂依旧有些吵闹,必是多人憎恨邪教,要那邪教血债血偿。但昨日就遭邪教暗算,江湖正道损失颇大,不止如此,还颜面尽失。
如今要讨伐邪教,甚是不易。
这后院倒是安静了许多,除了些丫鬟小厮来回忙碌着照料众多伤重之人,倒也没旁的事吵闹。
后院一处僻静之地,自打昨日起就更为寂静,少有声响动静传出。
只这时,有些微小争论传出,好似有两人心思不合,一时就辩驳了起来。
半响后,争论之声渐小,一会儿后见一高大粗壮的汉子踏出了僻静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