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有些凉寒,他本睡得不安稳,可倏然有热气传遍了血脉筋骨,叫他顿时就软了身子。承受着那一股股热气流窜全身,得了这热气,不止身子暖和,身骨也轻了些,总觉舒爽了不少。
朦胧间他似见了那人的面,那张如丹青描绘的面孔,美到了极致。
忍不住伸手去抚摸,那眉眼那鼻梁,还有那双唇,哪一处都好看着。
只是他没摸多久,手腕就被劲力缠住,而后那张面离他近了,他只听耳边说着什么回灵山。传他武学,日后再不相干。
秦二一听什么再不相干,这心头顿时空落了,嗓子里发出些暗哑之声。
他这一嚷嚷,居然嚷嚷醒了。
一醒来,见房里亮着灯,自个儿正坐在床上。
睡梦里见着的那张面现下瞧得更清晰了,那冷色韵着的眉眼,那光滑如玉的鼻梁。还有那双唇,那双唇他可记得,若是沾了水酒,便会润红着。
他就亲过一回那双唇,可至今还记得那唇瓣的柔软,微微肿着,还炙热不已。
他就这么凝望着眼前的人,眼珠子就没转悠过,面也呆滞。
这人与他一般坐在床里,手掌贴了他胸口,热气源源不断地传来,叫他就是一阵心热。
他虽只学过一点功夫,可也晓得这人在为他疗伤,所以这身子才暖和舒畅。
他也不敢干个什么,就这么盯着这人的面,瞧着瞧着好像这眼前就晃悠了。
接着只觉身心舒暖,身子又躺回了软柔的褥子上,但那诱人的冰冷还在身旁,令他心神急切,忙伸手拽住了那轻薄的衣袂。
那人容色冰冷,眉宇也寒,只是少了令人畏惧的锋锐戾气。
他张了张嘴,还不容易说了一个字,那人眉宇微动,握住了他手腕。不像先前那样狠劲禁锢他,倒是握得轻缓,只听那人言语了一声,叫他好生歇息。
随后那抹摄人心魂的香就溜走了,叫他一阵呆愣。
只是眼皮太过沉重,头脑也跟着沉下,他一会儿就不知什么了。
早晨醒来,那窗户已开着了,房里还是寂静着,无人声响。
秦二晓得那人来过,只是又出去了。
他已能动身,只是走不了几步,总觉提不起劲,一用劲就喘上了。
这几日他也没怎么着衣,下了床没见有什么衣裳,心头想着房里只有自个儿,就是没穿衣裳下床也不打紧。
房里每一处都雅致金贵,可就是寻不到衣裳,那些个柜子都空着,桌上除了杯子茶壶,就没其他的了。
秦二望了望四周,又望了望窗户。
而后慢步上前,小心地推开窗户,瞧了那外头一眼。
外头是条小河,有船只顺流而下,也有河边洗衣的妇人。
那河岸上走接过路也不少,只是没那么喧闹,倒是还算清静。
秦二想着这许是一间客栈了,他记得当日是在山中,何时来得这儿?
他肯定那夜定还在山里,只是后来被那人带到这儿了,一直养伤到今日。
秦二望着外头,听着那些杂声,自是没察觉房门被推开了。
巫重华推开门房之时,入眼的就是那具干瘦黝黑的身躯,那瘦长的背脊,狭窄的腰胯,那臀肉,那腿根。这具身躯太过细瘦,身形虽是颀长,只是并不健壮,一看便知这具身躯空有骨架,皮肉太单薄。
巫重华冷眸微动,踏步而去,将手上的托盘放于桌上,而后朝那干瘦的男子走去。
男子还不晓得他进来了,正待关窗,一见身后伸来手臂,吓得僵了身躯。
身后伸来的手将窗户关上了,男子也没敢回身过去。
只因他还光着身子,换做以往他哪里会拘这等小节?都是个男人,有什么可遮掩的?
只是如今这………虽说都是个男人,可他对着男人那也有些心思,这心思虽是不耻,可就是遮掩不下去。
要说他这一辈子,恐怕也只对这个男人动了心思,别的再没有了。
“明日便走,回床歇息。”
耳边多了道冷声,别人听来许是觉着冷寒,有些畏惧。可他秦二听到了耳中,只觉耳郭子有些热,这鼻息间又有了一抹冷冽诱人的香,他怎不遐想微微?
只是再怎么遐想,脑袋里也还清醒着,他不敢干个什么,至少现如今不大敢。
再者身后之人说明日便走,走哪儿?
秦二喉咙还不大好,偶尔能说几个字,虽是不大清晰,可也能让人听得懂。
现下没转身,只张着嘴,憋了些声儿来。
“走………哪儿………”这憋出来的话音沙哑着,不清晰,而他身后之人却是听了去。
“回灵山。”
回灵山?灵山是个什么地儿?他秦二可没听说过。
莫不是这人的栖身之处?那这是要带着他一块儿走?
他记得当日凌霄说两人一同回碧云山庄,还有那什么师傅在那儿,这人不去见他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