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密密麻麻的几百老弱病残,有妇女,有哭泣着的孩子,有瞎眼的老人,还有断腿的老头。她们就是此番高唐殉国的一百多差人留下的家人了。
其中一个小丫头弱弱的说道:“我家的牛当时被人暗算死了,好可惜。现在哥哥死了,更加没人保护我家了,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以及一个小牛犊了。大人,您说我家的小牛犊能顺利长大吗?”
这个丫头,就是当时饿的奄奄一息的那个丫头。
高方平道:“这个我也不能保证,我能做的已经做了。害死你家牛的人被我砍了,我算是帮你家的牛报仇了。算不算量刑过重,将来刑部的那些人会不会追着我找麻烦,我也不管那么多。我只是觉得一个丫头在家饿着肚子遵守法律,从精神和实际层面上支持我平乱,若是放过了那些乱法之人就有点对不起你。所以此番我在高唐一口气砍了两百个脑袋,给我底气的就是你的一句话:上街犯法!”
蔡攸直接昏倒了。
以前传言猪肉平会大蛊惑术小蔡还不太信,始终认为高方平就只是个流氓小太岁,此番算是领教了他的厉害。兴许只要他继续在这里待两月,这些大头百姓会被他忽悠得上万民书,求朝廷把他留在高唐执政。
“妈的杀那么多人,不过是他脑子有坑,戾气深重的表现,却是能说出这么光伟的遮羞词来,如果殿试考胡扯的话,高方平肯定是状元,应该是没跑的。”蔡攸和高廉相视一眼,一起动着这样的心思。
然而高方平这是在竖立“官府英明”的形象,对整个博州的治下,长治久安,是有好处的。杀人猪肉平来,拉完了仇恨和戾气后,由高廉和蔡攸继承这笔政治遗产,也还是很不错的,所以两家伙也就没有给高方平拆台了。
看把老弱病残们说的眼泪汪汪热血沸腾的样子,蔡攸第一次起身,走到正面装1逼,呵呵笑道:“各位父老乡亲都是皇帝的好子民,高知县说的,其实也正是本官想说的。在此呢,我要代博州感谢你们,感谢你们为国捐躯的儿子。”
顿了顿,小蔡又道:“同时,本官也要表扬高方平,总体上此番高唐起乱,他的指挥,是得当的。执行国法方面存在少许瑕疵,部分案子存在量刑过重的不当行为。但是瑕不掩瑜,大体上,他在我博州的把关、领导之下,圆满完成了保卫高唐的战役,与此同时,涌现出了许许多多的爱国子民跟着他镇守在第一线,你们功不可没,择日本州会上书朝廷,说明情况,为大家请功。”
高方平凑近高廉道:“你想不想把他打死?”
高廉低声道:“你是我弟弟。弹劾他当时不作为,拒不出兵的光荣重任,就交给你了。你放心,北1京梁中书会帮你的,因为北1京留守司要和博州衙门抢功劳,老梁就要帮你。如果此番总要弹劾一个大官,我当然希望是蔡攸这个傻子。”
高方平摇头低声道:“不能弹劾他,只能帮他报功。这样的人外放知州是天下的灾难。等报功后,我写信给张叔夜周旋,把他调入京城升官去做学士,奸臣就应该在京城待着,妈的满天下的乱窜很不好,成何体统。他不是和他弟弟、和他爹爹有仇吗,放去他京城和蔡京撕逼最好了。”
高廉眯起眼睛道:“你不怕他将来有点走到巅峰?”
“就他?”高方平冷笑道,“你放一百个心,他没这能力,有他老爹在一天,会把他捏的死死的,不会让他蹦跶起来。”
“你这么说,兄长我就放心啦。”高廉呵呵笑道。
于是,小蔡蛊惑了一番人心之后就散伙了,至此,高唐事件正式的画上了句号。
事情已经很明显,高方平吃进去的东西绝不吐出来了。鉴于小高不打算弹劾蔡攸当时拒不出兵,蔡攸也就不揪着“柴家家产不止九千贯”说事了。
否则惹毛了,小高去弹劾形势危急之下他蔡攸拒不出兵,那虽然蔡攸有官面理由,告不倒,但是也会很影响名声,总不是好事……
高方平的述职报告,乃是私下完成,做个简单的陈述后,把高方平的文书一签押,就成了。
尽管那份封面有“高唐代理知县高方平对博州之述职报告”的文书上,标题就被高方平写错了一个字,然而蔡攸照样批了。
完了之后,高方平假意的起身道:“时候不早,下官告退了。”
“高知军且慢。”蔡攸一摆手,吩咐人送来了茶,笑道:“坐下,本官有事和你聊聊。”
高方平就坐下来,喝了一口茶道:“知州大人太客气啦,但有吩咐,只管开口。”
蔡攸平时并不是个干脆的人,然而知道不能和这小子绕,否则他没晕,倒反容易把自己给绕进去。
于是蔡攸直接开门见山:“城外那些流民是博州的毒瘤,对此你怎么看?”
“是的,凛冬将至,又不能不管他们,否则他们还要闹事。然而炭火以及粮食的供给,民心的安抚,则非常考教执政官的能力。”高方平嘿嘿笑道。
蔡攸直接便道:“说的好。高知军一向多智,官家都评价说你是个祥瑞。你又有过在郓城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