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缓缓打开,开门的兵卒眼神冷漠,幽暗的门洞如同一张张开的兽口,陈忠第一个从门洞中走出来,刀疤和瘦猴一身血衣紧随其后,随后便有轻微的痛哼声从门洞中传出,千爷面沉如水,搀扶着一个人跟着走出来,沈拓等人脸色不好的跟在后面。
城门关闭,出城四十人,回城刚好过十,且一人重伤。
窝棚外,刀疤和瘦猴持刀戒备,被流矢射中眼珠的手下已经被千爷安放在地,痛哼声也已经若有若无,千爷一脸阴冷的坐在窝棚一侧。
“大夫怎么还没来?”沈拓看向圈养场大门,有些怒意的低吼道。
陈忠望着炭火有些出神,听到沈拓低吼,抬起头望向千爷,说:“千爷,做决定吧!这兄弟再不救就没救了。”
千爷鼻翼一动,喷出一口长气,颓废中带着狠劲,咬着牙吐字说道:“生死有命!”
陈忠点点头,站起身,夹起一块火炭,沈拓有些不解的望着两人,只见陈忠右脚一跪,左手握住折断的箭杆,猛的一用劲,将箭头从眼眶中拔出,同时带出一只破碎的眼珠,躺在地上的人浑身一抽搐,身子缩成弓型,回光返照般的从喉咙里吼出一声,吼声刚响起,一块炙热的炭火就插进空洞洞的眼眶中,一股烤肉的香味弥漫开来,吼声也随之戛然而止,唯有手脚无意识的抽动着,最后没有半点动静。
陈忠咬着一嘴牙,呼吸一阵急促,最后无力的将眼眶中附着血肉焦炭的炭火取出,千爷猛的站起身,一脚踹破窝棚,口中喷出怒极言简的两字:“娘的!”
出城的三十人,本就是让他们去死的,他们可不会去发善心,可游掠的蛮子砍了三十颗脑袋后,竟把目光转向他们这十人,一轮箭羽过后,便催马向他们杀来,城楼上的军卒无动于衷。若不是刀疤和瘦猴第一个冲上去砍翻一匹马,城楼上的守卒觉得有便宜可捡,他们这十人也埋骨黄沙了。
平静下来的千爷靠着窝棚的柱子缓缓滑坐到地上,无可奈何多过愤怒的说道:“三十一条人命换三个蛮子脑袋,这生意真是做得!”
窝棚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晌午,千爷一个人背着尸体走出了圈养场,后来的死囚看着重叠的背影,一股兔死狐悲的气氛无声的蔓延开来。
“二哥,薛狼想见你。”
沈拓有些意外的听到瘦猴这么说,陈忠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说话,薛狼会来,他不意外,只是有些快罢了。
薛狼一进窝棚,沈拓眼神一亮,他自然能看出薛狼身上的不俗,起身笑道:“薛大官人,好相貌!好气势!”
薛狼微微一愣,转而念头通透,抱拳朗声道:“沈老板谬赞了。”
看着两人如同老友一般的寒暄,陈忠始终一言不发的拨弄着炭火,薛狼心中微怒,强忍不适的说道:“薛狼见过二爷。”
陈忠抬头看了眼薛狼,抬手示意薛狼坐下说话,薛狼一时有些吃不准陈忠意图,只得先坐下。
“薛大官人,人称‘双枪郎’,两柄短枪使的虎虎生威,招式繁复,鲜有敌手,出任水军教头多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薛狼抱拳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如果二爷想羞辱在下的话,没必要转这么多弯。”
陈忠丢掉手中的木棍,大笑说道:“羞辱?在这破地方?朝不保夕的活着,还想着羞辱人?图哪门子的痛快?”
薛狼眼珠一转,眉头微皱,一双豹眼不怒自威,心中想不明,只得开口问道:“二爷明说。”
“薛大官人也看到了,即便我们几个能够决定他人生死,也不见得能不死。”陈忠停顿一下,看着薛狼眼睛,继续说:“若想不死,便只能多杀蛮子,用蛮子的脑袋来换取军籍。”
薛狼抬手欲说话,沈拓却在一旁接口说道:“二爷的意思是,把所有死囚都集合起来,对他们进行操练,有薛大官人和杨志两位懂军伍的人在,应该可以用最短的时间,让他们这群乌合之众有点样子。”
薛狼听后不由摇摇头,他本意过来不过是想同陈忠等人达成协议,双方各自井水不犯河水,可人家所图更大。至于他们所想,当过这么多年教头的他怎么能不知道结果呢?
“二爷,不是薛某不肯屈居你手下,可这些。。。。”
话未说尽,可言外之意,何人不知?
陈忠眼神不变,反倒是更加坚定了几分,问道:“薛大官人,你在担心什么?”
见陈忠死缠不放,薛狼心中有气,也不在掩饰:“行军队卒之事,历来是慢慢磨合之事,没有一蹴而就的轻巧,若是强行编伍,指令不通,手足不畅,何来杀敌之功?再者军卒悍者,何不是百战不死之人,眼下这些,不过待宰雉豚。”
“有几分把握能够对敌而不乱?”
薛狼毫不掩饰的耻笑道:“断然没有。”
“本朝十五人一伍,若是编制成伍,一伍可换几颗蛮子脑袋?”
薛狼后背一阵泛寒,心中细细推算,虽不精步战,但依旧可按迹可查,半晌过后,出声如鼎重,“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