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头又来新人了?今天兄弟们可以好好动动筋骨了。”
狱卒的喊话,让陈忠微微摇头,他虽第一次入狱,可牢狱里的阴暗却没少听,近来也看的不少,不过还是有几分唏嘘。
“没事就别找事!”牢头低声骂了一句,然后脚步声便向陈忠这边走来。
陈忠有些好奇的走到牢门口,看见牢头领来的两人,脸上欢喜与疑惑并存。
“二哥!”
身穿囚服的两人齐声对陈忠喊了一句,脸上自是高兴,丝毫没有入狱的感觉。
“二爷,两位兄弟就跟你住一间,晚些时候,我在多送些酒菜进来。”牢头说完便离去,不去打扰三兄弟叙旧。
两人中一人刀疤脸,一人精瘦如猴,身上穿的都是同陈忠一般的死囚服,陈忠眉头紧皱,没有半分兄弟相逢的喜悦。
“这是什么情况?”
精瘦如猴的汉子拦住准备开口的刀疤脸,笑嘻嘻的说:“外头死了好些人,总得有人出来顶缸,所以我和刀疤就进来了。”
陈忠冷哼一声,不悦的说道:“大哥手里头就算再没人,也不会让你俩红花双棍出来吧!若是我和大哥有隔阂,他借机铲除异己,我倒是信。你俩到底是什么打算?”
说到最后,陈忠刻意压低声音,有些话是连说都不能说的。
刀疤脸粗犷一笑,脸上的刀疤如蛇行一般,分外醒目。“二哥,别想了,大哥有能力最多能保你不死,要说劫狱,他就是有这个胆,也没这个能力,敢陪上全家性命赌二哥你出狱的好汉,咱家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陈忠一愣,陷入深思中。
刀疤脸见陈忠这样,贴近陈忠耳边小声说:“大哥把王家的家业几乎全抢到手了,县令那王八羔子狮子大开口深深的咬了一口,但却只保证不让二哥你上菜市口,我和瘦猴就进来陪二哥你了,无论怎样,咱兄弟三个都不会怕。”
“狗日的刀疤别说的像有今天没明天一样,老子还想置办一份大家业呢!”瘦猴不满的朝刀疤大喊。
陈忠轻抬眉头,问道:“什么方法能让我这灭人一家的侩子手不用上菜市口。”
“红羊关大乱,少些送死的死囚!”瘦猴眼里闪过一丝阴狠。
战火连天,死囚被送去战场,虽说朝廷”宽宏大量”的表示只是斩敌首五人,便可脱离贱籍,正式入伍,可又有几人能活下来?
相传送去战场的死囚被人手脚相扣,面对敌寇,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唯一的作用就是消耗敌寇的箭镞,让敌寇的骑兵多几分用命填起来且微不足道的障碍。
早死乐于有希望而死!
“胡闹!”
陈忠听了便怒不可遏的骂了起来,他无所谓怎么死,这两个弟兄陪着他去死,简直是胡来。
瘦猴早有准备的封住耳朵,刀疤傻呵呵的笑着。
“笑你大爷的笑!”面对两人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架势,陈忠气的无话可说。
“二哥,我这条命都是你救的,陪二哥走一遭,也没个卵事!”
“别看我,没有二哥,我早饿死了,这命是我的,我想怎么还就怎么还。”
陈忠胸口被堵的满满当当,眼中泛泪,可仅有的理智告诉他不能让他自私。
“刀疤,你姐刚嫁不久,你死了,让你姐怎么活?”
刀疤咧嘴一笑,笑中有些孩子气:“我那酸秀才姐夫巴不得我死!死了他就清静了。”
“狗屁!”陈忠张口大喷口水的吼道,他知道刀疤的姐夫不喜刀疤,只是读多了圣人言,不齿刀疤的所作所为,可他却更知道刀疤的姐夫对他姐姐很好,不然以刀疤那狗日的脾性会叫他那穷酸秀才一声‘姐夫’。
瘦猴嬉笑一声,劝解道:“二哥,你要是能把我俩这死刑犯捞出去,二哥,你说啥就是啥。”
陈忠怒瞪双眼,最后化成一声叹息。
秋后时节,问斩之人最多,今年却天下太平,只多出一串串‘人葫芦’。
生死有命,可敢向天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