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望王家家破人亡的事,这两日即便是三岁稚童都能说出一二来,各种版本层出不穷,虽众口不一,但百姓私下无不拍手称快,既高兴王家破亡,又高兴青山望少了一大青皮,总觉得青山望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县衙内院,县令与一身材精壮的男子同坐一桌,桌上茶水微凉,可府上仆人却无一人敢进屋添水,屋内气氛沉闷如隆冬。
“大人,能否给我一个面子,一个答复?”
县令轻摇脑袋,嘴里轻轻哼着戏文,对精壮男子的话置若罔闻。
精壮男子脸上怒气一闪而过,继续说:“白银千两,珠宝五箱。”
装作若无其事的县令拿起茶盏,轻叹一声,说道:“茶还是热的暖心,茶凉,茶凉啊…”
精壮男子怒而起身,阴森森的说:“大人就不怕有命拿钱,没命花吗?”
“大胆刁民!竟敢威胁本官,来人啊!”县令一声怒吼,内院立马涌出一队衙役,各个脸色不善,只等县令一声令下便可擒获青山望第一大青皮。
段青山轻轻一扫四周,毫不在乎的问道:“有意思吗?”
被段青山自信的眼神盯着,县令摆手让所有人暂且退下,两人又复而落座。
“大人果然果断!”
县令故意听不出段青山话语中的讽刺,坦诚的说道:“你段青山有许多好兄弟,你死了,你那些好兄弟自然会为你报仇,本官一家老小都在这里,穿鞋的始终会顾忌光脚的。”
段青山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何意,刚欲张嘴说话,县令却心有灵犀的抢在他前头开口,道:“真金白银,对于本官来说只是吃相是否难看的问题,本官不在乎那些。”
段青山静等下文,可县令却不在言语,只是以手指粘茶水在桌上写了个”王”字。
茶水在桌面上收缩,三横王也变得支离破碎,段青山冷笑一声,问道:“大人,不觉得有些贪心过头了?”
“说件不是什么秘密的事,本官能穿上这件官服,自然是王家用钱财堆砌出来的,现在王家落难了,没几分趁手的家业落在手中,如何能让本官安心,放心,死心?”
县令用手抹去桌面上的水迹,起身道:“送客!”
县令前脚刚迈出房门,身后便传来段青山的喊话:“王家四成家业归你,保我兄弟没事。”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死了这些人,本官也难办的紧啊!”
“既然大人难办,段某也难办了,这么多兄弟跟段某讨生活,四成之上减半成。”
“什么时候你段青山办利索了,这人,本官才将他从死牢里提出来。”
屋里只剩段青山一人,段青山一口灌下已经凉透的茶水,阴狠狠的吐出一句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清楚的话,大步离开县衙。
县衙二楼之上,县令和师爷凭栏而望,直到段青山消失在视野中,师爷才对县令问道:“大人,三成半是不是太少了?”
县令冷哼一声,说道:“若不是本官一直受制于王家,别说四成,十成都是本官的。现在本官暂时动不得段青山才会让他这般放肆,等本官羽翼丰满些,段青山这等泼皮无赖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的。”
“大人,那陈忠呢?”
县令若有所思的望着师爷,师爷瞬间便感觉一股凉意止不住的从尾椎骨往头顶蹿。
卧虎浅眠,何人敢当猫?
“不用害怕,师爷你也跟我有几个年头了,我不会怀疑你是段青山的人,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段青山真敢勾结师爷你,本官到时也不会顾忌私情的。”
“大人,放心,小人绝对不会同段青山有…”
县令不等师爷说完,直接摆手远望,眼神中多了几分锋利。
青山望突然间多出几分乱世的味道,烧杀抢掠,如雨后春笋层出不穷,官府暧昧不明的态度,让聪明人都选择明哲保身,但总有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山沟中。
端坐牢狱的陈忠并不知道外头的混乱情况,这些日子除了安心养伤外,便别无他想,提刀杀人,他并不后悔,只是有些遗憾,不能亲眼看见自家妹子出嫁。
“二爷,今天想吃些吗?酒肉依旧管够。”
牢头的话,让陈忠内心一暖,不因为牢头,只因外头的大哥段青山。入狱以来,伤药不断,各种酒菜更是变着花样上,牢房里环境虽然不好,但同其他罪犯一比,绝对是天壤之别。
“劳烦牢头给我随便来几份酒菜吧!”
牢头神色多了几分不自然,陈忠当下笑道:“牢头不必挂怀,几份酒菜,钱数自然还是原数,我只是大鱼大肉有些过了,想换换口味。”
“好勒,二爷稍等,我这就让小子们买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虽然知道段青山不会少牢头银钱,但陈忠不介意让他多几壶酒钱。
半旬日子过了,陈忠的伤也好利索了,却不见县令提审,陈忠自然不会认为他有出狱的可能性,只有些感慨大哥段青山花费钱财的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