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奋这时很想和孝娣交交心,接了电话后,他回到了亦非和孝娣身边坐下了。
“谁的电话?”孝娣忍不住不问。
“毛老师。”
这句毛老师听得农亦非震了一震,原本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上居然发烧了,亦非太想毛老师了,甚至比想念他爹妈还想,但是,亦非不敢再有动作,只能停留在这一份偷偷摸摸的激动里。
“阿奋,阿奋,徐老板请你到他那里去一下!“
农亦奋来不及跟孝娣交流什么,叫阿奋的是阿昆,他居然用了请字。这个请字已经让农亦奋有点不知所措了,而且阿昆的神色更是一反常态,出奇的客气,这份客气,不但让农亦奋脚突然就打了一个哆嗦,旁边的孝娣更是瞪大了她那双大眼睛,脸上写满了惊讶。
“阿奋,坐,坐这。”徐成德见阿昆领了农亦奋进来,赶忙从他那条大班椅里站立起身,走到农亦奋面前很是恭敬地要农亦奋做那条大沙发上去,这份恭敬,是农亦奋从来不曾看到过的,所以,连话也不知道回,整个人筛糠似地抖动了起来。
“阿昆,你先出去一下,我要和阿奋好好交流交流一下。”徐成德说完对阿昆做了个要他离开的手势。
“阿奋哪,这么久来,我这个做大哥的对你关心不够哈,在这里先说声对不起哈,来来来,先坐下,干嘛那么生分,都一家人的。”见阿奋还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徐成德索性拉起了农亦奋的手,硬把他拽到了沙发里头。
阿昆和徐成德的这一系列举止,弄得农亦奋心里几乎要崩溃了,类似的客气以前有过一回,但那是如猫捉老鼠般戏弄式的客气,可客气后,阿昆就狞笑着给农亦奋注射了一针药水,然后,农亦奋就彻底受徐成德他们摆布了,定期会全身不自在,五脏六腑就像有只蜜蜂在里面乱窜,非得徐成德给他药吃才能安静下来。所以,从那时起,徐成德他们的笑就成了农亦奋的梦魇。
现在徐成德又客气起来了,而且,比那回更客气,这让农亦奋如何不怕啊,他惊恐了,额角已经冒出了汗,这会,他不敢声张,只蜷缩在沙发的最角处,用恐惧之极人才有的眼神看着徐成德,嘴里直打哆嗦。
“怎么了,阿奋,不舒服了?是不是毛病又发作了?别慌,我这就给拿药去?”徐成德见阿奋这副样子有点慌了,他没想到农亦奋对他恐惧到这个地步,只以为农亦奋是毒瘾发作了,于是,赶忙跑到案边打开抽屉取出一些药又转到沙发上递给了农亦奋,“快点,吃药,吃完就没事了。”
阿奋毒瘾没发作,但是,徐成德的这些动作和言语让他惊醒了,他还有任务,他不能再像以前那么窝囊,他得像平常一样,这样,他才能有机会让孝娣和非非他们几个离开这个魔窟。于是,农亦奋接过了徐成德的药,一把吞了下去。
“徐总,您找我有什么事,您说吧,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一定照办。”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农亦奋立马起身站在徐成德面前弓下了腰身,很奴媚地说。
“说什么呢,阿奋,坐下来,大哥我有那么可怕吗?大哥就是想跟你聊聊天,平时对你们关心不够,这下空了,想了解了解你们在这里过得究竟怎么样。”徐成德的样子出奇和蔼,一点也没有平时的派头,说完又指了指他身边空着的位置示意农亦奋坐回来。
“徐总,我身上那个脏,还是站着吧,习惯站着,您有事就交代吧……”农亦奋不敢落座。
“好吧,那你就站着吧,来抽口烟,别拘泥。”徐成德居然打开了烟盒,扯出两支烟,递了一支给亦奋。亦奋立即掏出打火机“啪”地为徐成德点上了火,但自己没敢点。
“点上呀,说了别拘泥。”徐成德说着也打开了打火机,作势要给阿奋点火。阿奋赶忙推脱,然后无奈地把自己的打火机打开,点上了那根香烟。
“这就对了,自己兄弟,干嘛那么见外呢,这里又没有别人。”抽了一口烟,吐出一串烟圈,徐成德这才又说,“阿奋哪,你家那个村子叫什么小港村,对吗?”
“是叫小港村,老板。”农亦奋被问得稀里糊涂,这徐成德怎么知道小港村。
“你的父亲去世了,只有一位母亲?”
“嗯……不,母亲也不在了!”农亦奋突地鼻子一酸,他想到了不久前给自己打电话的母亲,可是,由于恨,他决定了,不认这个母亲,就当她死了。
“不对呀,你母亲不是还在吗?”徐成德镜片后闪过一丝疑惑的眼光。
“我没有母亲了,我父亲死后母亲也死了。”说完,阿奋死命咬了一下嘴唇。
“不是说你母亲只是离开了小港村嘛,谁说他死了?她怎么死的?”徐成德也有点茫然了,他想不通,怎么还有硬说自己母亲死了的人。
“您,您怎么知道的?”这回农亦奋真正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徐成德怎么会对他的家庭这么了解。
“哦,那就是真的了,那你干嘛咒她死掉了?亦奋,这就是你不对了哈。”徐成德又笑了,笑的很莫名其妙,他想不通,儿子怎么会对母亲有那么大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