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出门打听得,近来黑河山上新增了一伙儿强人,在那儿扎下了一个山寨,有七八百个小喽啰,百十匹好马。为头的一位唤作张显,人称过山虎,第二个唤作伏地龙陈武,第三个唤作穿山甲郑方。
这三人时时打家劫舍,抓取壮丁入伙,周遭百姓苦不堪言,告往官府。官府张贴榜文,出银百两,招人捉拿,但是一众百姓,只知稼穑,哪曾学得捉拿强人的本事,因此,周遭百姓皆弃了家业,纷纷逃往别处。
曹正听闻贼众人多,于是自街上雇了许多闲汉,前往铁匠铺补给闲汉了武器兵刃,又在流亡人群中选取了二三十个身体康健的,亦一同给了武器衣服,并日日教授搏击之道。
且说黑河山中三个头领坐定商议。为首的过山虎张显,原是邯郸人士,善使一口大刀,有千百斤气力,双手带有铁莲花,防的就是兵刃落在困处,好赤手与人搏战。这一双铁莲花原是一个邪道人炼丹之余练来防身使用,不想后来此人云游路过黑河山,被张显看到,于是抢夺了钱财武器。这邪道人不知残害了多少人,今遭命丧张显之手,始知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第二个头领,姓陈,名武,唤作伏地龙,善使一条三寸蛇矛。第三个头领,姓郑,名方,唤作穿山甲,原是落地书生,屡试不第,于是索性扔了背篓书筐,上山落草。能使一条柳木棒,武艺并未精通,但是亏得略晓笔墨,无望为官,到了这里倒有了用武之地,专替山寨起草文书,向富户讨要钱粮,一张文纸,有时能换来银钱万两。见识了自身文字的威力,自此也彻底断了考试的念头,专心做了强盗。美其名曰,官也是抢,强也是抢,殊途同归,倒也未曾辜负圣人的一番心血。
待得刺探声息那人回来,张显问到:“张全,此去刺探有何收获。”原来此人唤作张全,原是城中一帮办,因近年灾祸,城中富户也有所拮据,叫他帮买的少了,叫他个酒肉吃惯了的人,如何忍受这清淡生活,听闻黑河上上近来来了强人,便来入伙。因其对于城中富户知之甚祥,便平常交于他一个送信与刺探的差事。
张全上前告诉了此次所探宿府详细,便退下喝酒吃肉。
三个头领坐在一处商议,为头的张显说到:“近来山寨中钱粮吃紧,官府又张贴了告示,赏银百两捉拿我们,虽则日前并无人敢来滋事,但是古话说得好,前头一万年,还要看后头,官府现下不敢捉拿你我,是因一众军马全赴往押送生辰纲,现下只有一众老弱留守,惧怕你我人马众多,又兼年力健壮,打斗不过,待得大军回城,那时自然似那大虫有了翅膀,免不了一战。”
伏地龙陈武道:“哥哥所言不差,那狗知府现下不敢骚扰于我等,是忌怕我等人马众多,是在等兵马充足以后计较。”
张显道:“鉴于此,应寻个大户借些钱粮,听张全所言,宿府正是上乘之选,我昨日已着张全前去刺探,不想这厮行动不专,意图暴露,被护院知晓。搪塞了一句观看宿府雄伟已是膜拜留恋,也不曾知晓那伙而护院识破与否?”
陈武:“哥哥你也忒小心了,府院再大,也长不过十里,多不过两百人马,你我人马上千,如何倒惧怕于他?”
张显道:“我倒不曾惧怕,赤条条好汉,有甚可惧怕的?三弟,你如何看待?”
穿山甲郑方见陈显问话于他,方才开了金口。
郑方:“哥哥说的可是城东边的宿府?”
陈显:“正是。”
郑方:“若是城东宿府,恐怕是攻打不得,早早打消了此等念头,小弟秋闱时曾听人谈及,宿府中有一人当朝为官,官至太尉,想那太尉,是何等的威风,我等目前只区区千余人马,与当朝太尉作对,岂不是自讨死路。山寨还有些许余钱,不若我等设作他想。”
陈武一贯就看不得郑方文弱,这次,郑方又当众驳斥于他,更是气由胸间起,顾他不得:“怎生太尉就动不得,也不用等那太尉来了,众兄弟现在就抹了脖子岂不是更好。”
当下离席。
安生了两日,张显与郑方正在找寻新的大户,有喽啰来报:“大寨主,三寨主,不好了,二当家率领人马下山去了。”
郑方闻言,急忙起席:“此番糟也。”急忙出去要了马匹追他,追了二三里,不见人影,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