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谦老远走来,先是作揖,然后道:“林教头,好久不见。”
林冲回道“陆兄,好久不见。观你神采飞扬,定是找到了一个好的去处,最近在何处高就?”
陆谦原是京都一个著名的闲汉,靠着给官宦人家买送为生,林冲在一些官员府中做客的时候,经常能看到陆谦的身影,一来二去的也就熟络了。
“林教头严重,并无甚作为,只是承蒙高太尉赏识,谋了一个虞候当差,以后还要林教头多多帮扶。”
又道:“相逢即是有缘,在下备下薄酒一杯,林教头赏脸前去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冲想着今日也无事,不妨前去。
陆谦设宴的地方新门里会仙楼,是京都规模最为宏大的酒店。京都奢习成风,会仙楼投其所好,黄金铺地,玉石为墙,凡所有餐皿器具,悉数用银器造就,但是花销也是实在的高,二人对饮,只要时令水果,少则也需花费一百两银子。
陆谦请林冲点菜,林冲说道:“客随主便。”于是陆谦要了菠萝,香蕉,葡萄干。
并差人外买了莲花鸭、两熟紫苏鱼、排蒸荔枝腰子、葱泼兔、洗手蟹、姜虾、鹿脯、点羊头、炒兔、西京笋、旋切莴苣生菜。
陆谦还在埋头点菜,林冲看着窗外,不远处,一个小孩用头顶着白瓷缸,从街上走过,走到近处,才听到他的声音:“辣菜、可口的辣菜。”
陆谦哈哈大笑,补充道:“这小儿不叫嚷我还记不起来,再来二两辣菜,两个胡饼,去吧,速速买来。”
忙活完了这些,他才转过身继续和林冲说话,他叹了口气,挺直了腰身,凄凄说道:
“穷困的时候天天吃辣菜,胡饼,吃腻了,想着以后一定要顿顿有肉,不用吃胡饼就这辣菜,现在顿顿有肉了,又想着吃辣菜,就着胡饼吃,睡梦里都想吃,你说这是什么缘故?”
林冲笑着说道:“人都是这样的,我也有这种毛病,小时候我练习枪法,鸡鸣开始,夜半结束,一日下来,筋疲力竭,浑身酸软,躺下就不想动,那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过,等我将来长大了,就不用练了。就这样一练就是十多年。现在不练了,但是有时候还是手痒难耐,忍不住就想耍几趟。”
“林教头年少时就如此刻苦,能取得今日的成就也是理所应当。”
“看得出来,陆虞候也是一个念旧的人。”
“林教头又何尝不是。”
饭菜齐备,两人饮酒用食,期间又说了很多的话。
往往人和人交往,最为要紧的只有一句话,有的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喜欢放在第一句说,有的人慢热,喜欢等着谈话氛围上来了,再说这句话,也有的人会选择在告别的时候说。陆谦就是最后一种人。
告别的时候,才向林冲道出了今日的请客用意:“高太尉新官上任,想着请列位教头吃个饭,希望大家今后可以互相帮扶。与人谋事,忠信为本,我因与教头相熟,就毛遂自荐。还望教头能接受太尉的好意。”
林冲:“好意拜受了。”
陆谦:“林教头保重!”
两人作揖拜别,各自归家。
路上,想是昨夜收了风寒,林冲胃酸发作,酸水倒流,将方才吃进去的食物全然吐作一空。
杨柳依依,微风徐徐。晚霞千里,相映成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