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祭队伍继续强行,但极为不协调的是,一堆镜鬼做了新的“仪仗”,它们在队伍两侧的半空中呼啸腾挪,在树林中开道。
人鬼并行,这本就匪夷所思,却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发生了。
秦子骞在僧侣们低沉的诵经声中,随着队伍前行,身边的镜鬼一袭白裙,然而那一张模糊得一塌糊涂的脸庞就像黑白片里的马赛克,不时发出低沉深邃的呼声。
镜鬼都是仪式中受罚的神官,他们或是发现了大虚的秘密,或是对祭品产生了怜悯,主动阻碍仪式的进行,但现在无一例外,成为大虚的工具。
这个大虚阻碍阴魂转世,控制活人替它寻找年轻美丽的躯壳,仅凭这一点,就百死难赎。这种东西,怎么地府不管?
或是过于强大,没法管。
“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隐藏自己。”
秦子骞正在深思,耳朵里居然传来一句低沉而又沙哑的提醒,这才发觉,自己都快走出队伍,和镜鬼脸贴脸了。他边退回队列,边四下张望,附近的凶徒脸上个个写满恐惧,找不到冲他说话的人。
慕清和日游也隐藏在附近,但是她们即使跟自己说话,也不会用男人的声音。难道自己步入幻觉了?要说是吴双,声线也不会这么苍老。
僧侣们仍在诵咒,始终没有停止,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充耳不闻,咏诵的也肯定与伏魔除妖无关。
他脑海突然嗡地一响,他猛地抬头,看见了一个旧式的通讯站。破损的雷达就矗立在房顶,挂满了枯枝烂叶。在旧式的通讯站旁,一辆生满铁锈的东风大卡,就扎在通讯站旁山沟里。绿色的漆皮早就被腐蚀得翻起,有着被焚烧的痕迹。
秦映雪曾经说过,这后山上布有一些现代设施。通讯站的窗户有些已经破裂,他张开瞳力,看到了里面生锈的设备和摆放资料的铁架。可惜自己不能离开队伍,不然一定有所发现。一晃眼,日游的面具出现在视线中,她和慕清在通讯站里冲自己点点头。
秦子骞点头回应,这样再好不过,她们的用意是决定留在这里。不再跟随队伍前进了。这送祭队伍即将到达通宫,一旦发生意外,他可能又要瞬间失去同伴。
队伍向前行进,通讯站的规模也并不小,一路纵深,在五六十年代,王氏集团同样下足了本钱。
在通讯站向外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对月亮和铜镜的图腾,有些几乎分辨不清,那个是月亮,那个是铜镜。
秦子骞就这么看着,直到一只镜鬼飘来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这才低下头去安心走路。路边时不时冒出一两具雕嵌在石中的祭女像,一些供奉的蜡烛和人的头骨早已风干。道路突然变硬,踏上了石板,只是越行越窄,在山腰处地势渐渐走高,风也越来越大。
布料的抖动声噗噗个不停,就飘进秦子骞的耳朵,他眯眼瞧,那是前方吊桥边的一根高石柱,和它对称的另一根柱子上,一同绑着早已腐烂的旗子的缘故。
那旗帜就被腐蚀得只剩下窄小的一块,扑棱棱地发出声音。
“有鬼啊!”队伍中间不知道谁就在桥边喊了一句,整个队伍就骚动起来,前后推搡着,秦子骞稳住身形,转过身用手捏了被人推搡保持不了平衡的凶徒,寻找声音来处。
这个声音和刚才同他说话的是一个人,明显是来捣乱的,然而他一回头,就见到秦映雪血里呼啦的身躯被甩入队伍。
队伍在狭窄的山道里,和镜鬼一同前进,人人都绷紧了神经,无论是谁,这一抛尸捣乱的举动,无疑是掀动混乱的开始,秦人轩也知道有人故意捣乱,但眼看到了这通宫,压力骤大,在人群吼了几句,也见控制不住,除了抬举蒋雅南的几个轿夫和后面的僧侣之外,其余都呼啸奔逃。他暴怒不止,掏出腰间的手枪连着击毙附近慌乱夺路的手下,这才勉强让队伍冷静下来。
“所有人等,查看周围,仪仗给我取下面具!见到陌生人,格杀勿论!”
他靠近蒋雅南,用手上的神杖锋利的刀尖,切断了她腿上的绳索,狠狠拉到身旁做起人质。捣乱的人,一定和这个姓蒋的女人有所关联。无论是桥后通宫里的大虚,还是捣乱分子,只要守住她,自己也就最安全。
秦子骞见仪仗纷纷取下面具,身边的凶徒充满疑惑向他看来,势必躲不下去,想去抢蒋雅南,又给秦人轩抢了先,离他最近的凶徒快速反应,竟然冲他举起手枪,一脚就踹了出去。
他这一脚既快又狠,也活该离他最近的这些人倒霉,这一脚直接把那人踹得胸骨尽断,还没有砸到身后的人身上,脖子就因为惯性,直接甩断,连着噗噗数声,像是有着一根无形中的糖串葫芦的签子一般,十几个人被撞得一命呜呼,直到最后一个,才“啊呦!”了一声命丧当场。
四周登时给他让开,秦子骞被秦人轩发现,更是用神杖的刀尖抵住蒋雅南的喉咙。
“你给大虚送祭,不怕它连你都杀吗?”秦子骞索性取下面具,“为了一只充满仇恨和自私的灵魂献祭,你觉得它得逞以后,会放过你么?”
“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