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映雪一惊。
她是准备做大虚,可是从未想过,大虚会何去何从,如果蒋雅南的推论是正确的,那么大虚从初代开始就是一个人!
谁能保证这副躯壳里是什么样的灵魂?它要是这样继承了几百年,还会善良温柔么?就怕变得超乎想象邪恶的扭曲。
“等一下!人轩!”她一声大叫,吓了秦人轩一跳,“映雪,你是不是疯了,仪式之中必须保持安静!”
“人轩,大虚里有不干净的魂灵,我们不能就这么去通宫!”秦映雪喝道。
整只送祭队伍停下,秦人轩的脸色极其难看,“你知道,祭祀一旦开始,就不能停下,你不是已经做好准备,要做大虚了么!”
他以为秦映雪对生存产生了依恋,所以反悔。这是一个比较危险的兆头,处理不好,引起大虚发怒,所有的人都别想活。
“我做了大虚,那么大虚去了哪里?”秦映雪把蒋雅南的话转述了一遍。
秦人轩一愣,对亮村的寻回祭,他和所有的村民一样虔诚,从未想过对错,也从未想过,这原本的大虚将会到什么地方去。
身后的一个仪仗,轻轻歪了头,戴着面具的他正是混进队伍的秦子骞,祭巫突然开口说话,十有八九是转述了蒋雅南的意思,忍不住也去开了脑洞。
这里的因果关系不难推理,大虚被下一任祭女替代以后,的确没了下文,如果作为一只孤魂,那么它一定有自我的意识,加上所有亮村的魂魄都不能离开,几乎能够肯定,祭女不是继任,而是继承。
这就是寻回的真正目的。寻回的,只是唯一的大虚,只有它才能控制整个亮村,祭女只是给它提供新鲜的肉体,每九年一次,让这个大虚始终保持在三十岁之前年轻貌美的模样!当然,最后的祭祀失败告终,所以她现在至少腐败了。
肉体没了,精神犹在,它不死不生,控制着黄泉,与后山连为一体。
秦人轩看着树林中影影绰绰,横生攀附的枝条就像鬼魅的肢体,分外诡异,久无人烟的送祭之路依稀还在,默不作声,脸色唰地变得苍白。
他完全听懂了秦映雪的话,从这显而易见却没能注意的细节里,他能寻找到那个自私、暴虐的大虚之魂。
路程已经走了一半,深夜的树林里面充满了水气和长年积累的潮湿空气,令他感到呼吸不畅。
他好像能看到当时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各种腐朽的尸骨,想象到他们被黄泉害死时的悲惨情形。
“不......”他有点乱,开始明白上一次的祭祀为什么失败了,亮村的祭巫的确需要优秀的伴侣,但是无一例外,这些祭巫必须保持守身如玉。
因为大虚不需要已经被玷污的身体,它要纯洁的身体自己来用。
而上一次的祭祀,所有祭巫都......
“回去,快回去!”他恨不得立刻离开这条队伍,寻找山上最高的那处,继续躲起。
身后突然吹出了一阵寒风,像是如同暴风雨一般,吹打在众人的身上,连后退一步,都能感觉到强烈的艰难。送祭队伍好似进入了风眼,承受着灵气爆发的相互冲击。
“不能后退...不能,”秦人轩在风中吼着,紧紧抱着路边的一颗树,他怕一旦松懈下来就会被这股暴走的灵气卷走,不知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队伍登时被风吹散,有些人就此被吹到路边,滚进了无边的黑暗。
“不,我是来送祭的,我是送祭的,我不逃跑,不逃跑——!”秦人轩慌张的大喊。数十年的凶狠果决,被一阵风吹得烟消云散。
说也奇怪,他喊叫过后,怪风逐渐的平息。
大概十分钟左右,吹来的灵气暴风忽然停了下来。秦人轩扶正自己的方巾,回头观望,整只队伍被吹得七零八落。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百人队伍,就此消失了四分之一。
除了他头顶还带着方巾,再也没有人还能戴在头顶。他稳了稳情绪,低声冲秦映雪说道:“我们不能后退,只能前进,我头上的方巾就是最好的警告,它可能需要你做她的身体。”
“是吗?”秦映雪猛地抬头,面前赫然多了一双腿,那腿的颜色,绝不是活人该有的。眼角里寒光一闪,额头突然被什么东西刺中,那彻骨的疼痛让她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
蒋雅南手脚被捆,背靠着秦映雪的膝盖,听见她的吼叫,突然觉得一大股鲜血就喷溅而下,急忙闭上双眼,“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身边寒气渐重,冰凉渗骨,就看见秦人轩一脸惊恐,正在一步步的后退。
秦子骞在队伍中看得分明,数十只镜鬼围绕在秦映雪周围,正在给她切脸。其中一只飘到了被蒙着双眼的段鸿哲身边,腐败苍白的脸孔,凶神恶煞嘶哑地咆哮一声,整个混沌般的灰白身体,左右摇摆。
是典型的一只无形鬼,跟自己在锦都酒吧卫生间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大虚还是需要肉体的,不过需要的是蒋雅南的干净身躯,不是被人玷污的秦映雪。作为没有及时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