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莫测,就怕你不为所动。他拾起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这是来凡间后的第一役,也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次。
落日放得更大了,昏黄色染上世间每一个角落,视线中,一道身影逆着光蹒步前行,剪出抹黑色剪影,随着他步伐递进,剪影的轮廓交错幻变,似极那逐日飞鹰。
飞鹰刺日,只因命不久矣,而此人年轻气旺,绝非短命之相。
他停在道人面前,感受到审视的目光,微微一笑,“未知道长名号。”
“贫道玄应。”
话一出口,仙风尽散,道骨归无,似谪入凡尘,泯然遁世,身形更是萎了几分。
原来一代宗师与清贫老人,是可以如此相近的。
夕阳似又下去几分,奔逝江水托着漏下的金粒,在视野尽头拉出道光亮的横炼。
老人笑了,是那种释然的笑,仿佛久惑不解的难题得到答案,又仿佛自家儿媳生了个白胖男丁,很轻松,也很普通的笑。
这转变或许会令人迷惑,但沈宋不会,换作他是玄应,他也会开怀大笑,甚至笑得比他更开心。
没什么比遇到同境界之人更值得高兴的,尤其以他的道行来讲,若不是身上没带酒,定要与对方共饮三杯。
眼下当然不是喝酒的最佳时机,但过了眼下便是另说。
所以他有点急,急的表现一般为按捺不住,于是他先开了口:“听得劣徒一番妄言,以为妖魔。今日一见,领略道友风采,才知天下竟有如此人物。”
说罢弓手作揖,沈宋连忙止住,“老先生言重了。”
山一样的压力自右臂传来,老人面带微笑,目光宁静悠远,沈宋托着他,仍是那平井无波的表情,两人一方压,一方举,均是心中一震。
沈宋元气淬体,力道强劲自是不说,老道人这般表现实在匪夷所思。他敏感地发现了对方隐而不发的元气波动,猜测到是搬山诀之类的符法。
很快,作揖的一方显出劣势,双手被逐渐上抬,直到再也装不下去。
他也不显颓兴,拂了拂道袍,“沈道友不愧为武道高才,年纪轻轻就有此功力,实属我道门幸事。”
“不敢当。”沈宋回之一笑:“老人家如今何意?”
如今何意?问的是什么?又为何发问?有心人自会明白。
玄应转过身,面对着滔滔江水:“三天六界,仙鬼神佛,都离不开凡间人道。贫道究其一生,也不过在这方寸中自缚,今有贤能可通晓仙音,自是羡艳无比。劣徒无知,冒犯了下界巡使,当真是无福之命。“
“道长亦不用妄自菲薄,福缘一事,又有谁敢言堪破呢。“
仙,即指小朵,想来玄应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沈宋喜欢这种聪明人,他默认的态度也证实了对方的猜想,同时也让玄应更加怆然,仙缘果真不可强求。
两人同望着江水流逝,同感这天地循常,仿佛多年挚友。
落日只余下一小半,将房屋的斜影拉得更长,几个小孩自对岸奔走,爽朗的笑声破浪而来。仃伶飞鸟徐徐盘旋,仿似不愿归家,兴许它巢里也有只会吼的河东狮。
偶尔有小船哒哒驶过,或装着货,或载着人,锥圆的船头切开水浪,一拱一扬间似在潜浮,大把的水花与日光捞到一起,折射出灿灿粼粼,恍若仙河遨游。
道心持度,总不会缺乏美。
许久,两人自画中醒来,均从对方眼里看到兴致,喝酒的兴致。
“道长,小辈有一事相求。”
沈宋拱手欲揖,对方举手拦下,当然没有再比拼力气,“小友折煞贫道了,你我可当同辈称,莫再以后辈自居了,有事且说无妨。”
“如此,小子就不客气了。”
他倒巴不得这样,要整天行礼的话自己肯定会离这老头远远的。他略微想了想,觉得应该开门见山:“是这样的,我想学些炼气符法的窍门,入门即可,愿以炼体之术交换。若道长为难,我便拜入您门下,可否?”
玄应闻言,大吃一惊:“沈小友,修道之事,万万不可贪多啊!你可知气、体二门为何分宗?可知同修两法的后果?”
“这个是清楚的,但仙音诰命,自是有恃无恐,至于其他,我会把握好分寸。”
不得不说这个谎言来得如何妙,充分利用了玄应的误会,一句仙音,你比我懂?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他肯不肯答应下来,沈宋要的是凡人施法动用的元气通道,这比他生生开创要稳妥得多。
他宁愿相信,对方会与自己交换。
(关于馨宁的热情态度,必然是另有内情的,这个会在以后给大家道明。好失败啊!通篇都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