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有那位乡长叔公的关照,宽达还是不受乡民待见。
因为在那千年槟榔树的表演,是乡长特意交给宽达的生财项目,收入之高,让许多人都红了眼,不患寡而患不均,在利益面前,有几个人能平心静气,何况宽达家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宽达听到阿山那么问,黝黑的脸闪过尴尬,虽然他要说的不是自己被欺负的事情,可是想到这些年乡民的所作所为,心中也有几分怨气,难怪阿山会担心。
“不是他们,是……”宽达刚说了一句,瞄到戚悦他们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顿时又不知该怎么说下去。
这种情况,本来戚悦他们是应该回避的,但是事关那棵千年槟榔树,他们不想错过,所以还是厚着脸皮留下来。
宽达叹了口气,破罐子破摔道:“阿山,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关于梦境的事情吗?近段时间我又做梦了,而且刚刚我还产生了幻觉,还是那个女人。”
说完,宽达打了一个寒颤,眼中充满不安和愤怒。
“什么!”阿山颤抖的大吼一声,差点将手上的茶杯摔坏。
戚悦目光一闪,插话道:“你是不是遇到了槟榔妖?”
“嗙——”一声闷响之后,宽达的口中传来痛呼,原来他被戚悦的话吓到,撞了桌子一下。
不过,他没花太多注意力在隐隐作痛的胳膊上,一脸震惊的望向戚悦,不确定的问道:“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遇到了?不对,你应该是异人吧!?所以才会知道槟榔妖的事。”
阿山原本呆滞的表情,因为宽达的一撞回过神来,忽然听到他这么问,立即想起柳阳的神奇,然后联想到这帮人的身份或许不简单。
异人,这是东郎乡的说法。
事实上宽达所说的异人,就是修道之人。
阿山几年前遇见过,之前他跟戚悦他们说的,关于自己跟宽达相遇的经过,中间删除了许多奇异的部分,其中就有异人这件事。
阿山跟宽达一样,都是相信鬼神的存在的,所以柳阳跟他说金猴挂件有问题,或许有人用挂件风水害他的时候,他才会那么容易就相信。
戚悦给柳阳使了个眼神,柳阳咳了两声,将众人的注意力拉过去,“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的谈一谈。”
宽达看了阿山一眼,阿山皱了下眉头,在心中思考一番,然后点点头。
如果宽达真的再次梦到那个女人,还真的需要异人帮忙。
十年前,宽达二十二岁从大学毕业,带回了自己心爱的姑娘。
那姑娘叫做郭琳玲,是个汉族人,家住在北方,父母都是开公司的。
她跟宽达同一所大学却不同系,因为都参加了同一个社团,所以才会相互认识。
两人从大一第二个学期开始相恋,将近四年的恋爱时光让他们彼此了解,终于在毕业的那一天,宽达向郭琳玲求婚,郭琳玲也答应了这个不算帅气,但是却真心爱慕自己的男人。
宽达父母见到郭琳玲之后都很满意,佤族人同性不婚,但也没有说不可以和别族通婚。
何况郭琳玲长得白净漂亮,却甘愿放弃外边的高薪工作,跟宽达留在东郎乡种槟榔,这种好姑娘愿意跟宽达结婚,宽达的父母都觉得儿子配不上人家。
郭琳玲的父母知道女儿要结婚,特意从北方来到东郎乡跟亲家见面。
见过宽达和他父母之后,虽然不太满意东郎乡的生活条件,但是女儿愿意,女婿和女婿的家人对女儿也不错,便没有太反对。
因为两家不是同一族的人,相隔得也远,宽达和郭琳玲就决定摆两场婚礼,在女方那边就按照汉族的习俗办,在男方这边就按照佤族的习俗办。
郭琳玲不是佤族人,但它对佤族人的习俗很好奇,打算将恋爱到结婚的过程都走一遍。
宽达也想让郭琳玲尽快习惯东郎乡生活,当然不会反对。
当然,过程是有删减的,毕竟郭琳玲不是真正的佤族人,有些习俗并不适合。
例如“烟锅传情”,郭琳玲不抽烟,这个习俗便可以省略,而且两人都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卧地谈情”更适合。
不过,“卧地谈情”之前,还要准备一样不可或缺的定情信物,那就是给东郎乡世代乡民带来富足的“槟榔”。
宽达召集一群叔伯兄弟一起,到千年槟榔树去采槟榔,边采槟榔边引吭高歌,向爱神表达喜悦之情。
可是从当天晚上开始,直到“卧地谈情”的那天,宽达每晚都会做同一个梦。
梦中雾气缭绕,如同仙境一般,当他想要拨开迷雾的时候,雾气中出现一个身穿绿色曲裾的古代女子。
那女子每次出现都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如怨如诉的眼睛瞪着宽达,让宽达以为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不过,宽达醒来之后都记不清梦境中的场景,加上他被娶媳妇的喜悦占据全部心神,对这种奇奇怪怪的梦境当然不会在意。
“卧地谈情”的仪式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