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嘉寝宫
代王后正侧躺在卧榻上,她的穿着很朴素,乌黑靓丽的头发盘得很高,以弥补她身材矮小的不足。她脸上虽只是简单画了淡妆,却也显得十分美艳动人,不过眉间却有一段愁,使她的脸上笼罩着一股哀怨之气。
自从听说王贲带兵来攻打代郡后,代王后已经连续两天没睡好觉了。多年来一直跟着代王嘉担惊受怕,她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当然也不再将死亡看得太重了,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她的独生儿子赵璮。
见代王嘉进了屋,代王后赶紧起身相迎,两人携手到榻上坐定,代王后就低声问代王廷议的结果,按说,她本不该问,可是事关一家人的生死,她又不得不问。代王嘉简单向她说了。对于廷议结果,代王后一点不意外,因为她深知夫君是不会轻易投降的,要不然,也不会坚守代郡六年。
代王后明显地感到夫君比以往显得更为忧愁,她也深知此次大战是凶多吉少,也可以说是毫无胜算。代王没再说话,代王后也默不作声,两人就这么干坐了半个时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突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进屋内,接着就听到一个孩子“父王”“母后”的喊叫声。跑进来的是他们十岁的儿子赵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一件褐红色短袖外衣称得他的脸更加红润了。
代王后赶紧拿手帕为他擦汗,问他是不是刚跟师傅学剑了,赵璮点了点头,然后仰着脸自信地说“我把剑学好了,长大就可以上阵杀敌,保卫赵国了”。
赵王嘉听后苦笑了一下,走过来摸了一下儿子的头,这是他的独子,他一直觉得儿子很像自己。代王嘉忽然联想到当年父王若是不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而是让他继承了王位,说不定赵国就不会落到这步田地了。好在他逃了出来,还在代郡称了王,勉力维持着赵国最后的一块土地。如今这块土地也快要陷落了,可儿子能幸运地逃出去吗?又能逃到哪去呢?代王嘉怔怔地站着,出了半天神,转头才发现妻子也正看着他出神。
代王嘉坐下来,将儿子赵璮拉到怀里,问他想不想去齐国,这是代王嘉唯一能为儿子想到的去处,因为再也没别的避难所了。代王后听后心里一阵激动,嘴角也挤出了一丝微笑,她向儿子递眼色,让儿子说愿意去齐国,岂料儿子赵璮摇了摇头,说要跟父王、母后在一起。
代王后蹲下身子,摸着儿子红扑扑的脸蛋说:“齐国有好多好玩的地方,有热闹的街市,有宽敞的宫殿,还有稷下学宫,里面有很多有学问的先生,还有……”
“可齐国没有父王、母后。”赵璮一脸稚气地打断了母后。
代王后听后眼泪夺眶而出,抱着儿子低声哭了起来。代王嘉的眼圈也红了。
代王嘉沉思了一会,有了一个主意,他让贴身太监赵忠亲自去将乐藉、乐靳父子、墨肜、墨圄父子,以及成蟜、赢玘父子请到宫中吃晚饭。赵忠领命后就急忙出宫去了。
代王宫宴会殿
赵忠本不姓赵,名也不叫忠,因其自小跟代王嘉一起长大,两人主仆情深,代王嘉感其忠心,给他赐名赵忠。赵忠也确实不负其名,对代王嘉一直忠心耿耿,他是代王嘉最信任的人。
赵忠不负使命,很快就将三对父子都请到了,并将他们领到了宴会殿,代王嘉、代王后和公子赵璮已经等在那了。行过君臣礼后,各自落座。
代王嘉率先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寡人请你们前来赴宴,是有一件要事要托付。”说到这,代王嘉顿了顿,环视了一下众人,众人都正襟危坐地等着他说什么事。
代王嘉转而语音低沉地说:“其实,诸位爱卿都心中有数,代郡毕竟地少人寡,此次秦赵决战凶多吉少,寡人虽然有赴死决心,可心中却终究放不下璮儿,想必诸位爱卿也同寡人一样,皆有恋子之情,所以寡人想了一个主意,让乐靳、墨圄和赢玘三人陪着璮儿一道秘密赶赴齐国避难。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代王嘉说完,三位做父亲的都低头沉默不语,倒是三位做儿子的竟争着表起态来。
最先说话的还是乐靳,他立马起身跪到代王嘉桌前,大声说道:“大王,臣不愿意领命,臣已决意跟代郡共存亡,绝不做贪生怕死之辈。”
接着是墨肜的儿子墨圄表态。墨圄年岁四十上下,是公子赵璮的授业老师。墨学当时跟儒学并称显学,儒学盛于东,而墨学盛于西。自从墨家到了赵国后,墨学在赵国就得到了大发展,其弟子遍布燕赵,赵国王室子弟也多习墨学。墨圄不但博学,还稳重耐心,剑术又好,代王嘉让其做儿子赵璮的老师就是看中了他这些优点。
只见墨圄缓缓起身,挨着乐靳也跪了下来,他掷地有声地说:“大王,臣也不愿意奉命,墨家以守义而闻名天下,臣既不想坏了墨家的名声,更不想在此存亡危急之际,违背自己心中的道义。”
墨圄话音刚落,赢玘就快步走来,挨着墨圄跪下了。赢玘是公子成蟜和赵国公主的独生子,今年十六岁,长得眉清目秀,鼻高嘴阔,十分英俊。赢玘虽然年轻,却是少年老成,心思缜密,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