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的土人不可不奴役”
“南洋的矿产不可不开采”
“南洋的舰队不可不维持”
“南洋的海盗不可不利用”
“南洋的女色不可不领略”
“……”
“东南的商团不可不组织”
“东南的民力不可不掘”
“东南的海港不可不军管”
“东南的匠户不可不优遇”
“东南的女色嘛,且随你心意,以老夫御女百余的经验,略有瑕疵,并无特出之处”
“……”
林卓还是没有逃脱汪道昆老先生的魔爪,走完流程,当晚就被他逮住带回家里,絮絮叨叨倾诉了一大堆,有些见解如同洪钟大吕振聋聩,有些道道儿令人面红耳赤羞耻不堪,难怪老先生能阅遍东南风色,精力旺盛之极,一整个晚上,说个不停,仍旧精神抖擞,许多高度概括的语句犹如魔音灌耳,挥之不去。
跟个老前辈探讨这些私密绝学,林卓一开始还有些尴尬,只是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礼貌性地硬起来,姑妄一听,但是听到后头,也不得不有所动容,变得严肃起来,汪道昆这是知道林卓这个强硬主战派一到东南,他就没了再恋栈不去的理由,林卓虽并没有挂上闽浙总督的头衔,但是朝廷也没有另派大员前来接任,给林卓清空权力的意图很明显,他要把自己的心得体会完整的传承下去。
“贤侄,老夫虽名为闽浙总督,上任以来,福州治所却久久未去,滞留宁波,就近处置南洋等事,经年累月,渐渐几乎忘却本职,一心壮大海军,拓展殖民,世人皆以为老夫廷推失利,必与你有所龃龉,殊不知太后任命我为殖民地大臣,老夫甘之如饴”汪道昆一脸沧桑和眷恋,宁波军港的海波海浪,是他几年来的安神清心曲,“你要切记,东南一地,实为南洋水师根基,也是大后方,断不可交予无术无能之辈,断不可交予作梗作妖之人”
“世叔教诲,林卓记下了,南洋有今日,世叔功不可没,请受晚辈一拜”林卓动情了,深深地向着这个功成身退的幕后英雄行礼致敬。
“呜呼,无妨,以前你在京师为后盾,我在闽浙折冲,如今掉了个个儿,我会在京师,看护好你的后背的,你尽管放心,你我合力,务必要为大明开辟万里海疆”汪道昆掩面,情绪大起大落,时而悲伤时而激昂,眼看就有些把持不住。
“世叔……”林卓一时默然,轻唤一声,心绪复杂。
“对了,我那已然回娘家的儿媳妇,应当是你的大姨子吧,如今你们展如何?”汪道昆脑回路清奇,在这个庄严肃穆深沉的时刻,画风一个急转弯儿,又回到了脐下三寸裤裆里。
“嘎?小侄与大姨子,能有个什么展?”林卓略微心虚,终究要脸,矢口否认。
“呜呼哀哉,怜儿是个好孩子,只是秉宜缘薄,未能厮守,如今你既是秉宜至交,又是怜儿妹夫,如何能袖手旁观,误人终身?”汪道昆神色严肃起来,目光很神圣很威严,很谴责。
“小侄,误人终身?”饶是林卓见过古今风雨,对这个逻辑曲线仍旧理解不能。
“哎,老夫不与你多说,许是你不太懂这些礼仪,待南洋事了回京,老夫为你二人做主,娥皇女英也是一番佳话”汪道昆摇摆着白苍苍的老头颅,很是跃跃欲试,“现在的年轻人,太没有责任感,太没有担当了”
“这等礼仪,小侄孤陋寡闻了,咳咳……”林卓瞠目结舌,要是世间有这种为男人造福的礼仪,不知有多少登徒子请求来上一打,娥皇女英倒是无所谓,只要你那老铁我那岳父张佳胤能饶你老命就好。
“罢了罢了,老夫不与你计较,你也不必自责,我要去与南洋红颜诉诉别离之情,呜呼,老夫不想走”汪道昆很大度地原谅了林卓,转身走人,一把年纪了还要布种四方,真是个劳模。
“呵,呵呵,呵呵呵,谢世叔宽宏,您请,小心腰杆子”林卓索性不挣扎了,他说啥是啥。
“对了,明日老夫启程回京,你们莫要来送我,让老夫的背影孤寂一些,伟岸一些,若是你们鬼鬼祟祟前来,勾得老夫抗旨不走,定要狠狠嗔你一番”汪道昆走出几步,拎着裤腰带,又蓦然回,留下一句意味难明的话。
“是,是是,不送,绝不送”林卓已然放弃抢救,汪道昆不愧文学大家,遣词用句浑然天成,若是他想让你听着不舒服,你定然舒服不了,像这个嗔字,用得就极为**。
次日,林卓还是早早起身,率众在汪道昆车驾百步外,恭敬拜别。
老大人果然没有回头,可惜,有那群各种颜色的莺莺燕燕哭哭啼啼相送,群雌粥粥香气乱飞之下,他想要天地一人,孤寂伟岸,做梦还差不多。
林卓遥遥看着汪道昆被拉拉扯扯,又投怀送抱,又送香吻,佩服之余,也有些幸灾乐祸,老先生尽管精通各种礼仪,终究也要被这红尘俗世所误,这一身的精彩,也稍稍弥补了林卓的愧疚之心。
转过身,扫视身后的南北洋众将,跟变脸一样,林卓神情迅凌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