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来,你们或许仍旧对名次有疑虑,本官将你们的试卷一一挑出,公诸于众,看看到底是本官有眼不识金镶玉,还是尔等才学肤浅,恶意闹事?”
于慎行说到做到,在皂隶们手中翻检了一番,第一发就把林卓的试卷和韦一笑的试卷张贴了出来。
八卦乃是永恒的天性,热烈围观的士子们顿时蜂拥而上,想要看看蜀中解元的水平,顺便掂量掂量夔州府院试案首的斤两,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大跌眼镜。
两张卷子,简直就是天上地下,判若云泥,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感觉跟林卓提鞋都不配,韦一笑字迹丑陋也就罢了,有些典故和语句,让士子们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一开始大家还沉默着消化,不敢妄言,等到看完了,评价也就不客气了,越说越刻薄,不断刷新着底线,甚至隐约有几句“狗屁不通”、“沽名钓誉”、“就这水平还敢闹着要上桂榜”之类的犀利之词,把韦一笑鄙视得一塌糊涂,甚至有人质疑,他这个水平,怎么把夔州府院试案首给弄到手的?这里面有秘密啊?
韦一笑,就是那个爬上石狮子的瘦高个士子,听得恼羞成怒,一口气涌上心头,再次振臂忽悠,口中高呼,“于慎行阿附张佳胤,袒护林卓,恶意打压夔州府士子,士可杀不可辱,同学们,夔州府要玩儿完了,大家起来呀”
韦一笑算是个歪才,文学水平实在不咋地,鼓动造反的能力非常出众,一番落力吆喝,顿时上百个士子热血沸腾,困兽犹斗,再度与衙役发生了激烈的肢体冲突,还有几只鞋子朝着贡院门口砸过来,不巧,其中有一只绿色的,正中宋鸿烈大人的头顶。
宋鸿烈恼怒不已,颤抖着手指,口不择言地怒喝“放肆,有辱斯文,袭击本官,尔等可知亲者痛,仇者快?尔等眼中可还有敌我之分?尔等可知何谓绿色?”
旁边的韦锡林讪讪然,眼巴巴地给宋鸿烈上下顺气儿,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盟友,可得伺候好了,指不定后面就得指望他了,“士子无辜,受到蒙蔽,一时失了准头儿,宋大人莫怪”
“哼”宋鸿烈冷哼一声,并未为难。说来也是搞笑,上一次浣花溪的事儿,宋鸿烈也被胡结一撞了个滚地葫芦,好像每逢大事,**上受伤的总是他。
林卓看了看情况,觉得自己的戏份儿结束了,便往后边儿一站,不再掺和。
曾省吾与何举对视一眼,曾省吾深吸口气,微微点头,何举出列,一招手,大批城防官兵冒了出来,这些丘八大爷可就不像衙役那么客气,抡起刀背就是劈头盖脸一阵殴打,韦一笑也没能幸免,看得韦锡林脸颊一阵阵抽搐。
林卓向各位大佬行礼告辞,却被曾省吾留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开口,“朝局之事,老夫身在局中,难以自知,此事后续将会如何?”
“高拱会出手,我师父,或许还有张居正大人会阻拦”林卓很简略。
“会拦么?拦得住么?”曾省吾皱眉苦思,其实他也在担心,出了这么多事,自己次次助攻林卓,屁股已经有坐歪了的嫌疑,自己的同乡张居正,还会为了他而出手么?
“我师父会拦,会尽全力去拦”林卓信心满满。
曾省吾苦苦一笑,“也罢,老夫所作所为,都是为国为民,俯仰无愧,至于个人前途命运,就听天由命罢了”
“巡抚大人,若是我师父出死力力保,恐怕,张居正阁老那里……”林卓满脸抱歉,装无辜。
“张佳胤阁老,我也是仰慕已久了,与你的风格,毫无二致啊”曾省吾笑了,不见滞涩,却很是沉重,他再不敏感于朝局,找靠山这种本能还是必须掌握的。
林卓垂头躬身,表达敬意,心中喜不自禁,策反曾省吾又深入了一大步,夔州府的士子们啊,要我说你们什么好,你们真是猴子派来帮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