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人门上原本是帝王之将,世代相传。但到了宋代,重文轻武,就算倾力培养也是难的攀高枝,祖辈的为了家业繁荣,干脆耍起了武艺。
原本征战沙场的十八般招式,现在没了用处,放到乡里坊间也算个值得一看的杂耍。打着李家的名号,借灯生光,每每开戏前铜锣打响一处,百姓们就会围过来凑热闹。一天下来铜钱也能盈了一大盆子。
那时候早有人怀疑,那些走街串巷的科班子里的戏啊,都有些“猫腻儿”。就比如,脑门碎砖,那砖头是面粉砌起来的,再刷一刷颜色,抹一把灰,就跟真的似的。不信你趁人家表演的时候去摸上一块,那手感绝不是石头一样磨着手,而是有点软绵绵的。还有吞剑的剑有不起眼的机关,吞下去前轻轻一按,剑就会缩回去大半截。看起来是贯穿了肠子,实际上不疼不痒,谁都能来这一出。
据说上阵子福来巷冒出来几个毛头小子出来杂耍混点铜板换饭吃,旁边一小孩听多了大人的流语,就仗着身形小,偷偷拖了一把道具剑出来,东抖抖西敲敲,把机关那按钮震坏了,卡在那里。
小孩子心虚,装作原封不动的把剑还了回去。
后来一个梳着正圆发髻的小伙子大吼一声,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要秀他的绝活儿---吞剑。他和往常一样比着张牙舞爪的招式,兜兜转转了一大圈,手握着剑柄时发觉机关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直到他将那剑投下半喉处,突然脸色急转,硬是憋出些眼泪来,然后哇的一声,连血带剑都扔在地上,双手抱着喉咙也再发不出声音,只是眉间拧成一团。
看戏的人方寸大乱,有的忙去叫大夫,也有的在旁边起哄,果然真经不易得,你们这些地痞除了骗人哪里悟的来真本事!
街道间自然而然就传开了,那卖艺的啊都是假的,福来巷的班子捅了漏子,血流了一地咯!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到我先人那里。当家的为将来着想,大手一挥,在南锣集市正中央圈了一块地,从正午到第一次打更,所有班子里的人在集市排成数排,每人面前撩了一小山大小的道具。砖头,蝴蝶刀,火星子和利剑等等。来观的人只要丢上几个铜板,就能随意检查道具,再给面前的人表演一番。李家本是武道之家,族人自幼功底扎实,搬砖在黝黑的脑门磕上去,应声碎成几段,也纹丝不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几天听惯了骗人的把戏,谁都想探个虚实。
一天过后家中班子也是名声大振,博得满堂彩。最可贵的是,能这样站出来任人检验的班子不多,更显得自家有本事。
当家的笑的红光满面,用他的话说,就是凡事从实,积福自厚。
往事讲到这里,看似是一个普通大家族的自力更生史。
但在戏班子发达后,牵出了一连串怪奇闻怪事。
当时天子赵光义也是个骁勇之人,也就是我们现在称的宋太宗,宋太祖赵匡胤他亲儿子。
只是正处文武转型时期,武将受到打压,他知道以大局为重,但是对于突然没落的将人有些于心不忍,听说开封的集市有武将之家改做杂耍名声远扬,他微服私访了一回,大加赞赏。就算普天下要以文为重,民间的雄武之风不可失,不然人人都是书生,国家的根基都软弱了。再说,多一个享乐的玩意儿,没人会随便跳出来反对。
赵光义频频招呼我先人的班子去给皇亲国戚增添喜庆,或在外朝人来来访时耍上几出。李家科班变成了一块牌子,家道腾达,麻雀再次变凤凰。
祖上那一辈的名都以元字开头,当家的叫李元洪,往下的人丁叫元淇,元善,元江等。李元洪年事已高,虚白满头。人老了关心的事儿也不多,就想给几个宝贝儿子娶户好人家,延续香火。
本来唱戏的,演杂耍的,都是下九流,娶不到什么大家闺秀,但是李家条件特殊,其先辈原是朝廷武将重臣,加上现在又被天子赏识,和上流人臣常打交道,当家的也不担心娶不到好人家的闺女。
按理来说,一般是男方出门物色女家,再上门提亲。两家若是对的上眼,再添几句谈吐带蜜的媒妁之言,给家门贴上喜字肯定是水到渠成。
可奇怪的是,有一家人,带着闺女上门提亲了。
这家人全家是大夫,开着一个叫兰溪药帮的药馆。女子亲自上门,态度倒也是出奇的大方,不贴脂抹粉,身着一袭儒衣,却有着秋水明眸。
次子元淇一看就眼睛都直了。
俗话说的白雪凝琼脂,明珠点绛唇。除了这姑娘,还能有谁胜任。
大夫在宋朝地位甚高,兰溪的当家爷是个御医,两家一算儿女八字很是贴合,亲事一拍即合。
成亲那天李家人觉得略有古怪。
行医之人多是男儿,女家人确实来了不少行事风雅的大夫,不少人身上还留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只是来的女子也出奇的多,个个风韵不凡。仔细看她们的手,细嫩的皮肤上有不少擦伤的痕迹,李家人猜想是女儿不好做大夫,就在家帮忙制药,长年累月就磨伤了手。除此之外,每个人的卖相都是一副深居闺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