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穆少峰歉疚地望着伊映雪,俨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映雪连忙推他,把他塞进车内,“阿姨生病了你就赶紧回去陪她呀!我一个人会吃饱睡好把自己照顾周到的。你放心好了。”映雪昂昂地保证,穆少峰的脸上仍是挂着歉疚,“那我回去看看,我妈出院我就早些回来。你一个人可真的是要吃饱睡好把自己照顾周到,不然我可是真不放心。”
伊映雪松开穆少峰的手,冲司机挥挥手示意他开车,她看的见穆少峰眼里明晃晃的不舍,亦看得见杨明悦嘴角一抹得意的纵然的笑,忍不住就对远去的人儿喊着“回去好好陪陪阿姨。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然后看着出租车绝尘而去,竟是不自觉的滚下几滴泪来,伊映雪不觉有些发笑,既不是生离死别,亦非是琼瑶剧那般的煽情,竟是这样不舍,望着望着眼睛就酸痛泪水大颗滚落。
抬起手背抹去那莫名的几滴泪珠,映雪还是走进了那熙攘的待车人群,挤进了塞得慢慢的几要胀破的公车,抓着扶手一路遥遥晃晃地去公司。
很明显。她迟到了。凌逸辰靠在门口等着她,似笑非笑,隔得远远的,雾里看花一般,伊映雪竟终究没能猜明白他在琢磨些什么。
待她走近了,凌逸辰才开始荼毒她,“伊映雪大小姐,真难得会在我迟到的时刻遇见你。”大掌轻轻盖在她头顶上,顺着柔顺的发丝滑下去,抓起一缕秀发轻嗅,“还是,你故意以这种方式来接近我?”
伊映雪冷冷拍掉他的手,不回答、反问,“那你呢?大清早的故意演出这幕戏是指望给谁看呢?”凌逸辰故意的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从他笑出来丹凤眼里面他清楚的看见了戏谑闹玩。
他收回大手插进裤袋里,耸耸肩,转过身进去,“nobody。跟进来,我有工作安排给你。”他走的潇洒,伊映雪却是一步一忐忑,编辑部的同事好多双眼睛偷瞄着,闲言碎语在私底下泛滥成灾,自己进烙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平平凡凡的一80后小女青年,偏偏高高在上的凌总经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她从一个实习生到编辑助理再到总经理特助一升再升,既然工作能力无拔尖,大家自然是往其他能力上想了去,伊映雪不知道经他们编纂之后会把哪样子的狐媚手段安插给她。
进了办公室,便隔绝了一切窃窃私语。凌逸辰的办公室奢华浪费的很,但也是这样,隔音闭目的效果才特别的好。
“有什么吩咐我洗耳恭听。”一路踩着闲碎的语句走过来,就像是践踏着自己的尊严,一步一步地踩的粉碎。伊映雪不开心,跨着脸,并且把这不开心的情愫都带进了话中。
凌逸辰转过来望了望她,看她微微翘起的薄唇,真像是小学作文里常常诌的,能挂上两个小油瓶了。凌逸辰扔给她一份文件,“一天!今天把这份合同条款相关事宜全数搞的。明天我们去N市签合同,你跟我,一起去。”
像是潮湿的空气里久也擦不着火柴却忽的一下子火苗蹿了出来,照的心里亮堂堂的。N市,不正是穆少峰的家乡么。真好,可以去亲眼见见生他养他的故土,遍布了穆少峰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大小足迹。映雪心下扑腾扑腾的,像是有无数只飞鸟,就要从喉咙管里一夺而出。她抿了抿唇,轻答一声“好”。
乖乖退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坐下,开始研究起那份合同,密密麻麻的黑字攒聚在眼前,竟是些与法律相关的事,伊映雪有些轻微的头痛,凌逸辰这一定是故意的,变着法的来整她。她学的是中文专业外修外语兼经济管理凌逸辰不是不知道,平常在几个前辈的帮带下勉强可以弄懂几份文件,现在凌逸辰丢给她这么繁文缛节的一份合同文件,伊映雪望着就有些胆怯,一时间无从下手。
她撑着头盯着凌逸辰约两三秒钟的光景,他正若无其事的端着杯拿铁盯着液晶屏煞有介事的看。伊映雪想,算了,还是去法务部问问老伊好了,他是这方面的专家,条约对公司是否有利他推推眼镜望上一小会儿就能说出个所以然了。
伊映雪当真就抱着文件去了法务部。法务部人不多,很幽静,几盆植物在阳台上沐浴着和煦的暖阳,几位同事也在各自的职位上安分守己,许是他们从事职业本身的严肃性,少有像她们编辑部那样风风雨雨的绯闻,这样子倒也真好,充充实实、认认真真生活、工作,各司其职。
老伊还是一丝不苟的做着自己的事,桌上胡乱摆着些法律书籍和公司的一些文件,伊映雪笑着走过去,给他整理个干净利落些,“呐,伊叔叔,下次别再这么乱糟糟了。”老伊的鼻子挺直的,眸子果敢刚毅,像爸爸,伊映雪自觉的与他亲近。
老伊往上推推眼镜,伸手过来接文件,“丫头,又碰上难题啦?”伊映雪不好意思吐吐舌头,立在他身边觉得很放松,整个公司那么多号人,自己平日里虚心讨好去维系关系并不怎么见效,倒是跟老伊很投缘,偶然中认识,于是有难事就来拜托他,久了,双方都心知肚明了。
“是啊伊叔叔。我压根对法律一窍不通,偏偏凌总还总爱把合同丢给我审核。”伊映雪嘟了嘴抱怨,抽过一支笔在雪白的A4纸上随手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