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翊平进退有度地应对,雨菡在一旁垂首陪着,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直到陆翊平轻轻拉了拉她的手,她才恍过神来,惶惶地看着陆翊平。
陆翊平淡淡一笑,道:“小寒,我们该回去了。”
雨菡急忙对崔仁泉施了一礼,柔声道:“贱妾失礼了,请大人赎罪。”
崔仁泉慈祥地一笑,道:“夫人沉鱼落雁,与陆将军真是郎才女貌,好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啊!”
陆翊平笑道:“大人见笑了。下官暂且告退,明日再登门请安!”
崔仁泉宽厚地笑着,道:“陆将军公务繁忙,老夫就不强留了。明日请携夫人过府一叙,我们好好把酒言欢!”
陆翊平和雨菡恭恭敬敬地别过,到底不便再去找宋离,便径直离开了芙蓉楼。到了街上,陆翊平抬头去看,只见三楼一雅间的竹帘挑开了,宋离正凭窗把盏,看着他们淡淡笑着。他轻轻一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个男子的笑,淡得像天际鸿影一般。
陆翊平皱了皱眉,然后携着雨菡登车离去了。
回到驿馆,陆翊平坐在桌前沉默了半晌,雨菡从未见他露出如此凝重的神情。雨菡走到他身边,把手覆在他手上,柔声问道:“翊平,你在想什么?”
陆翊平从沉思中醒来,看着她淡淡一笑,眼中流露出温柔。他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沉声道:“小寒,我在想,我们的缘分真是上天注定的。”
雨菡问:“你为什么这么说?”
陆翊平道:“我现在方才想明白,为何沈机当年要对我父亲落井下石。沈机当年是三司副使,他一定是知悉了崔仁泉的阴谋,不愿阻碍上司的计划。只能牺牲我父亲。当年我和沈家大小姐有婚约,若非家中蒙难,如今怕是早已成亲了;后来我弃文从戎,终于又回到了朝堂之中,沈机却失势了,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执意要将庶女琴卿许配给我,若非如此,我便遇不到你了。”
雨菡怔怔地看着他,竟是无言以对。如果他们之间的缘分竟是以他父母的蒙难为代价……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尽管他不会遇到她,但或许那样他会更幸福吧。
陆翊平沉声叹道:“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时间万事万物果然是因果相连。小寒。不论如何,能与你结为夫妻是我今生最幸福的事。”
雨菡心中一痛,泫然道:“翊平,你别说了,我心里也很不好受。今后有我陪着你。与你一起分担,你的苦就会少一点了。”
陆翊平笑道:“要你跟着我,定是要让你享福的,哪里能让我的夫人吃苦?”
雨菡也苦笑道:“夫妻本就是甘苦共担的,哪有只享福不吃苦的夫妻?”
陆翊平紧紧抓着雨菡的手,沉声道:“小寒。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妻子!”
两人默默相对,许多说不出的话都在眼光中传递着。
良久,陆翊平沉声道:“小寒。我本不欲你担心,可是朋友之义也不能相负。宋离今晚要去刺杀崔仁泉,我虽不同意他如此武断冒进,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只身犯险。他救过你的命,也是我的大恩人。就算是为了报恩,我也要去助他一臂之力。你……你明白吗?”
雨菡本已隐隐料到陆翊平会由此一举。但真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由得心惊。她扑到他怀里,柔声求道:“你能不能不去?那崔仁泉权倾朝野,哪是你们说杀就能杀掉的,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你和宋离都不能全身而退。报仇还有很多方法,不一定非要暗杀啊!”
陆翊平抱着自己怀中那轻轻颤抖的软香温玉,沉声道:“我也知道暗杀过于冒险,可是宋离决心已定,恐怕是难以说服他了,我只有去帮他,否则怎么对得起朋友?又如何对得起我冤死狱中的父亲?”
雨菡紧紧抱着陆翊平,泫然道:“不要去!我不让你去!你的命就是我的命!翊平,你要是出事了,我……我也不能活。”
陆翊平浑身一震,愣愣地看着她。
“翊平求求你,就算是为了我,不要去好不好?”雨菡仰起脸来眼泪汪汪地哀求陆翊平,他却轻轻摇了摇头,决然道:“小寒,我自然是决意一生一世守护在你身旁,不过大丈夫处世,有许多事也不能负啊!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他顿了顿,又沉声道:“——若我过了子夜仍未回来,就让全安和幻儿护送你离城,你暂且去投奔你师兄。”
雨菡听到那最末一句话,突然浑身一软,又死命地抱住他说:“不要去!翊平求求你,不要去!”
她隐隐记得,过去曾经有什么人,也是这样离她而去,从此便一去不回。
陆翊平肝肠寸断,终究狠了狠心,扬起手在她后颈处不轻不重地一拍,雨菡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陆翊平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张楚楚的小脸,暗自叹了一口气,把她放到床上……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陆翊平已不在身边。雨菡突然惊坐起身,急急忙忙穿了鞋,下楼去寻全安。
全安见她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