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菡道:“这正是朱十襄心思缜密之处。他担心自己留言被别人看到,泄露了行踪,所以给我留了这个除我之外其他人都看不懂的暗号!”王数理还在嘟嘟囔囔,雨菡催促道:“咱们快出门吧!朱十襄大概已经久等了。他在这个紧要关头约我们出去,一定是想跟我们说这趟漕的事情!”
王数理闻言,便不再耽搁。两人没跟凌潇打招呼,就急急忙忙出门,往城南走去。这香余亭就在杭州城南清凉桥旁。清凉桥一带,尽是些卖古董字画的铺子。那些有钱有闲的公子富商淘换了字画后,往往就在这香余亭上饮酒吃饭聚会。
雨菡和王数理正走到清凉桥当中,却被一个书生拦住了去路,那书生朝他俩一拜,压低了嗓子道:“如剑佛亦尔,一相无二相。”雨菡一愣,道:“无相无所生,是中云何杀。”那书生激动地问道:“你家可有字画?我要那六百年前的山水画,多一百年不要,少一百年也不要。”雨菡笑道:“找人对暗号吧?你找错人了!我们家没字画!”说完便拉着王数理匆匆下桥。
王数理回头看了桥上那个呆呆傻傻的书生一眼,道:“这年头怎么到处都是找人对暗号的……”雨菡道:“他方才所念的那句偈语,说的是文殊菩萨弑佛的故事,据说谁参透了这句偈语,找到镇魂令,谁就能成为天下第一。”王数理问:“你怎么知道?”雨菡笑道:“我以前看过一本小说,叫《冷雨名花》,里面是这么写的。咱们别管这些闲事了,还是快去找朱十襄吧!”
两人匆匆上了香余亭,一层层地找上去,没见到朱十襄的身影。直到上了三楼,方才见到一间雅间门口挂着一个斗笠。雨菡一眼认出,这是扬州分别当日朱十襄头上戴着的斗笠,便拉着王数理走了进去。
一个白衣男子正背对门口坐着自斟自饮。雨菡和王数理在他背后站定,微笑拜道:“朱爷,久违了!”
那男子转过身来,还是那熟悉的国字脸、浓眉毛、和蔼却谨慎的笑容。“王少侠,蒋姑娘,久违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又改口道:“不,现在该叫你分舵主了!”
王数理不好意思地笑了,坐到朱十襄身边,说:“我只不过是一时冲动,没想到竟然真的选上了分舵主。”
朱十襄收起了笑容,认真说道:“王少侠,你愿意挺身而出辅佐少主,朱某实在感佩!有你这样重情重义的人陪在少主身边,我也就放心多了!”
雨菡道:“朱爷,好久不见了!你这些日子,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们的行动吗?”
朱十襄道:“不错。这段日子我一直暗中观察,才发现有的事情,在暗处比在明处看得更清楚!”
“哦?是吗?比如说呢?”雨菡问道。
朱十襄笑道:“比如说,我更认定了你们两人是胸怀坦荡的真君子,而有的人……善恶难辨啊!”
雨菡和王数理相视一眼。雨菡急问:“朱爷是否瞧出了什么蹊跷之处?凌潇马上要去走漕了,这次又是新船,又是朝廷点名要他去,想必朱爷一定已经知晓了。您此时叫我们出来,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向我们交代?”
朱十襄肃然道:“王少侠,蒋姑娘,我知道因为那块梅花牌九,你们俩一直对我心存怀疑。我对天发誓,我绝不是出卖蔡九、出卖少主的人!”
雨菡凝眉看着他,摇摇头说:“朱爷,并不是我不相信你,其实就连凌潇看到那块牌九,第一反应也是你。你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要拿出证据来。”
朱十襄笑了笑,道:“我一直在反复回想上次漕粮失踪的前前后后,是谁使了什么鬼把戏,竟让百石漕粮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白烟飞走,我仍然想不出来,却到底给我想到了一个可能的蹊跷之处。”
雨菡和王数理急忙问:“什么蹊跷之处?”
朱十襄皱眉,沉声吐出两个字:“灯笼。”
“灯笼?”雨菡和王数理相视一眼。
朱十襄从怀里掏出一块东西,轻轻放在桌上。雨菡凝神一看,原来是一块牌九——正是那上下五个白点组成的“梅花”!
朱十襄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你们此番跟着少主走漕,将这块牌九带上,它自会证明我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