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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天衣(1 / 3)

“什么奇事?世伯您快说!“陆翊平焦急地说。

袁铸问:“你还记不记得当年制作百福衣的是江南哪一家织坊?”

“素云坊。”这三个字陆翊平轻易不敢去想,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袁铸点了点头,道:“这素云坊是当时江南第一织坊。江南历来采贡,素云坊入选的品种是最多的,年年拔得头筹。那素云坊的当家姓宋,当年与我是好友。此人十分宽厚,经商童叟无欺,为人乐善好施。他家大业大,却素来简朴,是个富而有礼的积善之家。”

陆翊平听他从那么久远的事情开始说起,心想这桩奇事定有很深的渊源,便道:“这事我知道,当年您和我父亲因为百福衣出了差错,而被投入御史台狱;那宋当家的被判了斩立决,家宅也被查抄了。”

袁铸痛心道:“唉!若说起那件百福衣,那是素云坊集中了江南最好的十名绣娘,用了整整一年时间才制出来的。宋当家行事向来缜密,那件百福衣是他亲自监工的,天天在眼皮下盯着。如此重要的一件贡品,怎会出这么大的错?这件事我一直都想不明白也不服!”

陆翊平道:“当年我父亲也说,那件百福衣他曾亲眼检视过,他清楚记得并无差错。我记得当年父亲跟母亲说过,这件贡品是巧夺天工、天衣无缝。”

袁铸傲然道:“还不只是天衣无缝,那一百只蝙蝠是用已经失传的游针法绣的。自素云坊被查抄之后,江南再无人能做出这百福衣了!”

陆翊平黯然道:“当年我父亲便是深信贡品没有差错,是在宫中被人掉了包。他在狱中听闻太皇太后要斩宋当家的,还犯颜直谏为素云坊作保。太皇太后大怒,令御史中丞夜半提审我父亲,折磨了他几个昼夜,我父亲这才撒手去了。”想起父亲的死,陆翊平心痛得难以附加。

袁铸捻断了几根胡须,凝眉道:“我在想,你父亲当年的判断是对的。”

陆翊平闻言大惊,他深知袁铸绝不会信口雌黄,急忙问:“袁世伯此言可有什么凭据?”

袁铸思想了一阵,一拍大腿,站起身道:“你在此等等!”说完又疾步走进屋里。

未几,只见袁铸抱了一个蓝布包袱出来,他坐下来的时候,身体竟然有些颤抖。袁铸用难以言说的眼神看了陆翊平一眼,便慢慢打开了那个布包袱。

里面是一件红色的云锦朝衣,暗暗的丝绸光泽散发着一股贵气,那丝丝不乱的金线和银线,交织着一个惊心的旧梦。

陆翊平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愕然盯着眼前这件朝衣,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百福衣!”

袁铸肃然道:“正是!而且,如果我没有老眼昏花,这应该就是当年我们上贡的那一件!这才是真品!”

陆翊平震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件才是真品?那被献给太皇太后的那一件……”

袁铸道:“那件肯定是在宫中被人掉包的!所以我说,当年你父亲的判断是对的!”

陆翊平满心愤恨地说:“当初究竟是谁掉了包,陷我父亲于囹圄之中?”

袁铸叹道:“宫中人心难测,神鬼莫辨。我料想,那偷换百福衣的不过是个小太监、小宫女,真正的凶手是他背后那个人。”

父亲!您竟蒙受了如此大的冤屈!而您在最危难的时候,竟然还一意坚持真理,即使这会要了您的命!

“平生常随意,但使不负人。”小时候,父亲常吟诵这句他自己写的诗给他听。不记得有多少次,他微笑握着他的小手对他说,人生天地间,譬如羁路尘,不过是路上的尘土而已,许多事不由自主的,随意就好;唯一能自主的只有自己,要遵从自己内心认定的事,认定的“道”,不自负,勿负人。

泪水涌上陆翊平的眼眶,他心中暗道:父亲,我辜负了你的期望,我太糊涂了,竟然忘了你的教诲,你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都愿意以性命相保,我却连自己最爱的人也负了……

袁铸用手拍了拍陆翊平的肩膀,沉声道:“你父亲确实遭受的天大的冤屈,但诚如圣人所言,朝闻道夕死可矣。你父亲是殉道而死,也算是一桩幸事吧!”

陆翊平痛苦地点了点头,问道:“世伯,这件百福衣为何会在你的手中?”

袁铸道:“这便是我说的那件奇事了!”双眉紧皱,捻着白须,似是努力回忆那一件事,不愿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袁铸记得,那天午后,他正躺在这葡萄架下的长竹椅上纳凉。半睡半醒之间,听到了一阵沉稳有礼的敲门声。他起身去开门,见到门外站着一个一袭白衣的青年男子。他腰间挂着一把长剑,手中捧着一个蓝色布包袱。

那青年二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十分英俊,身形修长,气质如玉,举止之间有种洒脱气度,就算混迹于千万人中也会被一眼认出。袁铸阅人无数,一眼看出他眼神之中有着三分冷峻之色、三分愤世之情,一望而知并非一个好打交道的人。

那白衣青年朝他施了一礼,朗声道:“袁元老,晚生有礼了。”

袁铸隐世已久,平日里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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