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个过去的旧识来探望,几乎无人相问。这青年他从未见过,但听他的语气,却好像与他相识已久似的。袁铸奇道:“敢问阁下是?”
白衣青年微微一笑,道:“元老不认识晚生,晚生乃是您一位故人之子。”
袁铸听了更觉奇怪,问:“敢问是哪位故人?”
白衣青年道:“晚生不便透露,请元老也不要深究了。晚生今日冒昧来访,是有一件故人之物要托付给您。”说着,便把那个蓝布包袱双手递到袁铸手中。
袁铸正要当面打开那个包袱,手却被那青年按住,只觉他手上劲道很沉,看来内功很深厚,修为与他的年龄实在不符。
白衣青年轻声道:“元老莫急,待我走后您再打开吧!这件旧物,事关一件重大的旧事,晚生不必多言,您一看便知。”
袁铸正要发问,白衣青年却拜别道:“元老,晚生尚有要事在身,今日暂且别过,您老多保重。”说完便不由分说地翩然离去了。
袁铸目送那青年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急忙打开手中的包袱,一看便惊呆了——竟然是百福衣。
他将百福衣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翻看了很多遍,确信这就是当年他和素云坊宋当家进贡的那件百福衣。这件云锦朝衣,他曾看过很多遍,每一只蝙蝠的针法他都牢记于心,就如同自己身上的皮肤一般,绝对不会认错。
他想追上去寻找那位青年,跑了几条街,却不见人影。料想此人武功了得,如果不想被他找到,他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了……
陆翊平听完,轻声叹道:“听世伯如此说,这倒真实一桩奇事。”
袁铸道:“更奇的事还在后面。”
陆翊平急忙问:“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袁铸道:“自这青年走后,发生了好几件变故。这其一便是皇后大寿,各地又要采贡。今年江南东路进贡的是一件云锦百蝶衣,针法竟然和这件百福衣如出一辙。但游针法明明已经失传,因为当年的绣娘全都被充作军妓了。听说这件百蝶衣是由当今的江南第一织坊天织坊制作的。那天织坊我原在江南为官时就知道的,是一家几十年的老号,在江南也享有盛名,不过织锦技艺到底比素云坊低了一筹,每年采贡都屈居第二。素云坊被查抄之后,天织坊便成了江南第一织坊。听说去年天织坊换了新东家,织绣技艺又上了一层。我想打听新东家是谁,但江南的旧友说,连天织坊的许多人都不曾见过新东家,他每三个月才回去一次,只有几个最老的伙计见过他,任谁去问,他们也不愿意向外透露东家的身份。”
陆翊平越听越奇,喃喃自语道:“世上竟有如此蹊跷的东家?”
袁铸急急喝了一口茶,又继续说道:“更蹊跷的还有呢!这百蝶衣上贡之后,皇后十分欢喜,生日当晚的宴会上,穿的就是这件百蝶衣。我听宫中的人说,当天皇后宴罢群臣,回到宫中脱下这件百蝶衣,一个眼尖的宫女发现百蝶衣的博袖中竟然有一个很隐蔽的夹层。皇后命宫女将夹层裁开,发现里面是一张纸,纸上写着一首诗。”
陆翊平大骇道:“在贡品之中藏诗?这可是死罪啊!那首诗是怎么写的?”
袁铸细细回忆,喃喃自语道:“我也是听宫里人说的,究竟有几分真假,就不好说了……那首诗是这么写的:
素锦染作蓼花魂,罗衫绣成蒲草纹。
云深始知鸿信远,水寒难寄尺书沉。
坊车绕丝绵绵意,杜鹃啼血寸寸心。
织就相思春已尽,不见青衫泪满巾。”
陆翊平将这首诗反复沉吟了两遍,突然恍然大悟:“这是一首藏头诗啊!每联最前面一个字连起来就是‘素云坊织’!难道皇后没有看出此中深意吗?”
袁铸摇摇头说:“皇后读罢,以为这是绣女写给情人的情诗,倒也没有怪罪,反而颇为之动容,还将这首诗拿去给皇上看了,听说皇上倒是一眼就看出其中的深意了。这首诗非但是首藏头诗,也是借言相思而祈求君恩,‘云深始知鸿信远,水寒难寄尺书沉’说的是抵达圣听之难;那句‘杜鹃啼血寸寸心’,分明是申诉素云坊的忠心;‘织就相思春已尽,不见青衫泪满巾’是期望圣上垂怜啊!”
陆翊平问:“难道皇上没有怪罪?”
袁铸说:“听闻皇上读了此诗后,便派了钦差去江南重新彻查当年素云坊的案子,查来查去也没有什么公论,当年涉案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又找不到天织坊的当家。不过钦差应是了解了当年百福衣的内情,回来禀告了皇上。皇上没有怪罪天织坊,反而给你父亲追谥了。皇上是一个仁德的圣君啊!”
陆翊平理了理混乱的思绪,将事情的经过整理了一番,对袁铸说:“这么说,给您送百福衣的男子,应该就是当年素云坊的后人,至少是跟素云坊有很深的渊源。天织坊的新东主应该就是他!他是为报仇而来的!”
袁铸点点头道:“我猜想得跟你一样。回想起来,那后生眼神坚毅无比,他为了报仇怕是十年磨一剑啊!又仔细一想,此人眉眼与当年的宋当家似有几分相似,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