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女人眼中的好丈夫有三条标准:健康、勤奋、不在家。唯有丈夫日夜勤奋工作不挨家,妻子方可既享受供养又不必尽义务,自己想干嘛就干嘛。
从这个角度来说,陆翊平无疑是个“好丈夫”。
陆翊平新婚后第三天便回到军营,一去就是一个月。他每个月大部分时间都在军营中与军士同吃同住,人人都道他练兵严苛又爱兵如子,雨菡却觉得他是典型的摩羯座人格——彻头彻尾的事业狂。
陆翊平不在府里的这段时间,雨菡渐渐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杨嬷嬷撤走了她的随嫁嬷嬷和丫头,对她来说是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她可以摆脱沈机的监视。
他们以为让她干粗活,就能逼这个娇生惯养的官家小姐就范,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每天一大早,雨菡就自己起来打水洗脸,然后清扫院子,把房间整理得井井有条。闲暇时便读书练字,或是和杨嬷嬷吵吵架,既打发时间又有益身心。
这天一早起来,雨菡见天气晴朗,便把被单被褥全部拆下来洗了。日头正好,她忽然来了兴致,把许久不碰的琵琶拿出来,晒着暖暖的太阳,对着满院迎风招展的床单,翘着二郎腿弹起了小调《九九艳阳天》。
正在心情大好的时候,杨嬷嬷却黑着脸走了进来,气势汹汹地问道:“夫人,将军的藏书阁里少了好几本书,是不是在你这里?”
雨菡闲来无事可做,好几次央告杨嬷嬷给她几本书看,杨嬷嬷就是不许。无奈,雨菡只好趁人不备,自己溜进藏书阁去找书。本以为拿得不多,嬷嬷不会发现,看来还是穿帮了。
雨菡坦然道:“是在我这里。”
杨嬷嬷诘问道:“你一个官家夫人,怎么也干这种偷窃的勾当?”
“窃书不能算偷。”雨菡搬出了孔乙己的名言。
“不算偷?”杨嬷嬷的声音提高了八度,“难道那书是自己飞到你房里的?”
不知道为什么,雨菡挺喜欢跟这个老太太吵架。“杨嬷嬷,我问你,你既然叫我夫人,那我是不是你们陆家的人?”
杨嬷嬷咬牙答“是”。
雨菡笑道:“那我拿几本自己家的书,算不算偷?有人会偷自己的东西吗?我倒要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许我看书?”
杨嬷嬷理直气壮地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一直认为这个官小姐就是书看得太多,才会变得如此牙尖嘴利。
雨菡揶揄道:“是吗?我看嬷嬷您倒是挺有才的呢!”
不知什么时候起,看夫人和杨嬷嬷吵架成了陆府一项重要的娱乐活动。每次吵架都会自动聚集起一帮闲人围观。此时院门口又站满了人。
众人一开始没听懂雨菡的话,等回过味来,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杨嬷嬷脸涨得通红,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忽然,笑声戛然而止。下人们惊恐地作鸟兽散,陆翊平黑着脸走了进来。
他在军营练兵多日不归,没想到今天突然回来了。
雨菡也赶紧住口,抱着琵琶躲进屋里。她不怕和他吵架,却最怕他黑着脸不说话。
见离家日久,陆翊平放下公务,想回家打点一番。一路上他心中忐忑,担心家中无人坐镇,沈琴卿会不安分。果不其然,刚进家门,就听说沈琴卿在和杨嬷嬷争辩,赶紧过来看看。却看到琴卿像个泼妇一样,当着下人的面揶揄杨嬷嬷。
杨嬷嬷跟着陆翊平回到藏书阁,一路历数沈琴卿的种种劣迹:每天一大早就扫地洗衣服,恨不得起得比婢女还早;不叫仆役帮忙,自己在院子里搭了晾衣架;还自己偷偷跑到藏书阁偷书……
“她自己干粗活?”陆翊平眉头紧皱。
“是啊!”杨嬷嬷说,“她倒是挺有骨气,一直没有开口求我要侍婢。”
陆翊平暗忖,想是她和母亲地位卑微,在沈府中也吃过不少苦,心里竟生出一丝怜惜。便道:“她要看书就给她吧,若能听圣贤教诲,多守点妇道也是好的。”心想,反正即使不许她看,她也会自己来拿。
杨嬷嬷咕哝说:“这沈家小姐好伶牙俐齿,隔三差五的就要和我争辩一番。她那把嘴就跟刀子似的,我说不过她。”
陆翊平想起方才吵架时杨嬷嬷笨口拙舌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乳娘,我看您确是挺有才的。”
杨嬷嬷愣了一下,自从陆老爷陆夫人去世后,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开怀大笑。若是能让他放开心怀一笑,自己今天受的委屈倒是值得。
杨嬷嬷又想起一事,问道:“全安那孩子近日如何了?”
陆翊平笑说:“很好,日见精进了。”杨全安是杨嬷嬷的幼子,与陆翊平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遂结为异姓兄弟。如今全安在陆翊平执掌的延州禁军帐下服役,武功超群,很受器重。他心思缜密办事沉稳,是陆翊平最信任的人,陆翊平许多棘手的公事私事都交给他去办。
陆翊平的藏书楼位于后院,紧邻着雨菡住的东厢。当初在修建将军府时,陆翊平特意叫人修了这个三层高的藏书楼。一来为了读书清净,二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