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初来乍到这一日,偏偏天公不作美,狂风大作,暴雨如瀑。
闷热的夜,令人窒息,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轰鸣,使人无端悸恐。
宣室殿书房内,灯火明灭,宇文邕选择了先去见权宜君,只为了权景宣手握重兵为大周在大江之畔与陈军厮杀。房中只有蝶舞一人,李福生不在,宣室殿的宫人也都听命于她,晚膳后支开了所有人,独她一个在这小小书房内翻箱倒柜。
再没有比今夜更好的机会了,若非新人入宫,宣室殿哪会有此寂静的时候。
一道黑影自房门闪身入内,身上沾了雨滴,却并不湿人,能在未央宫行走自如不为人察觉的只有落尘。
落尘取下风帽,拍打着衣衫道:“找到没?”
“没。”蝶舞似无可奈何般的耸耸肩,她正收拾着被捣乱的书册,撇头看了她一眼道:“圣上该当是不会把信乱放的。”
落尘知她意思,冷笑道:“我比你更了解他,否则李妃如何会死。”
蝶舞眨了眨双眼,道:“宇文护最近很安静。”
“他自然安静,这场仗他若是赢了,其余的事还不放在心上。”落尘绕着几案后的龙椅缓缓转着圈,轻抚椅靠上飞龙雕花,边说道:“哼,他赢不了还不知使什么手段。你们心思放错地方了。”
蝶舞转身,深深凝视她,好半响才犹疑道:“你似乎什么都知道?”
落尘在宇文邕的位置上一座,舒爽的长叹口气,“这位置太多人想坐了。”再扭头对蝶舞道:“没有我不知道的,独孤月容是为了她的家族,而你都把眼睛放在了朝堂。就不想想未央会怎么看?我猜她如今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做皇后,你太不仔细了,皇后和皇帝本是一体,就算同床异梦,给外人也不能瞧见。”
蝶舞抿了抿嘴,苦笑摇头道:“这事不用多言,娘子心里明白。”
落尘斜眼瞄她,暗付如今自身难保,还是莫要多事为妙,便拍手起身道:“你自己看着办。我不能久待,得去长信宫见太后,那封信你得加紧。若宇文护战败,他必会不惜一切手段得到信。”顿了顿,补充道:“扶持阿史那做皇后,突厥才会给他支持,这是他立足朝廷最大的保靠。”
她说的。蝶舞心知肚明,然而宇文邕究竟把信放在哪里,她却无从得知,费了不少功夫依然查不到一点苗头。
“时候不早了,我先走了。”
“等等!”蝶舞叫住她,问道:“你去长信宫做什么?”
落尘随口道:“太后是我娘。你说我去做什么?”
蝶舞心有疑虑却说不上来,只觉找不到信一阵心烦,摆了摆手不再言语。回身继续收拾。落尘见此,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走了。她有她的无奈,那日太后突然把她召去,目的便是要她找出李祖娥写给李妃的信来。太后的目的。落尘焉会不知,但太后既然发话。推托便是不孝,找了又是害了未央,无法向李娥姿交代,真真是左右为难。
连日来的暴雨,洗刷不尽未央宫的燥闷,每个人都躲在自己的房里各自打算。宇文邕做到了雨露均沾,游走于新人之间,连阿史那似乎也被遗忘。未央不是不知道他这是在做给别人看,终于明白为何世人都说由来只有新人笑,哪里闻得到旧人哭?果然,她这个旧人,是不会哭的。
平安已经听得懂只言片语,恍惚间,原来已过了整整半年,算来独守空闺也有三月,人道说深闺多怨妇,然而未央却渐渐觉得如此下去反倒不失为一种祥乐,因为不用再在乎,不用再担心,不用再牵挂。年纪如她,已有这般感慨,其中滋味实在难以细说。
这日的天气总算晴好,万里无云,晴空耀目,碧蓝如洗。
阳光极好,透过娇艳绽放的花枝洒开一地碎影明媚,浓浓翠翠,榆槐成荫。未央凭栏看着宇文赟和几个贵族郎君嬉闹,享受难得的短暂惬意。太后坐在一旁,面带慈爱,今日是各家命妇进宫朝见的日子,她们都各自带了自家郎君觐见,孩子们总是不规矩,作为皇长子的宇文赟自然免不了要一显身份,这些郎君,将来或可是他稳固江山的依靠。
阿史那站起身,淡淡的笑道:“太后,用碗凉茶吧。”
太后微笑点头,阿史那吩咐宫人奉上了茶水,细花透亮的冰盏,清清爽爽飘着几朵舒展的小白莲。
“启禀太后娘娘,柔华娘子和婉德娘子到了。”太后的贴身宫婢芷兰疾跑上前通禀。
未央和阿史那相视一眼,见太后不为所动,阿史那笑着发话道:“请她们上来吧。”
太后深看了她一眼,略微不耐的说道:“看看,都说让她们不必来了。”
权宜君午时被召至宣室殿伴架用膳,而郭思月则是昨夜刚受临幸。未央眉头轻轻一皱不言语,脸上并不见得有多淡然,在看阿史那也是有些尴尬,可见新人入宫,连她也多少受了影响。反倒是另一人,蜀公的女儿尉迟兰目不斜视,仿佛不曾听见般,依旧含笑看着林间孩子们的嬉戏。
权宜君和郭思月迈着曼妙的舞步走来,碰巧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