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铜镜中,一高一低,宇文邕将头靠于未央肩膀,展臂环住她的腰身,轻轻对她耳畔呵气。
未央怕痒伸手去挡,宇文邕将她的双手牵住,促狭着笑:“看你往哪里跑,连日来只是想你,想得这里都痛。”说罢比划着胸口。
未央不依,故意做哀叹状道:“原来是那里,我以为至少也是心中所想,原来不过是胸中所想,唉!”
宇文邕朗朗的笑:“不管哪里,满心满肺都是你行了吧?”
未央一时间有些动容,竟然僵住了笑,譬见青娥和蝶舞尚在一旁掩嘴偷笑,不禁慌乱着掩饰。
宇文邕顺眼看过,眉开眼笑道:“夫人如此聪慧,你的功劳不小。”
蝶舞听得发问,连忙躬身道:“圣上缪赞了。”她不愿久呆,也回避宇文邕,便道:“奴婢该去掖庭局了,先行告退。”
宇文邕不以为意,点了点头,青娥也跟着蝶舞一并退下。宇文邕转头把未央揽过,柔声说道:“当真就没人再能如你,少了你,连睡觉都睡得不安稳。”说罢径直拉了未央的手缓步走向床榻。
未央感受着他温暖厚实的手掌,不想说话,只是任他拉着,羞的红了脸,脑子中一片空白。
宇文邕一双清眸直视着未央,半晌后突然蹙眉道:“我倒又想起一件恼人的事来。”
未央唬了一跳,轻声问道:“先别生气,说与我听听。”
宇文邕复捻着锦被一角,慢慢道:“自从你有了孩子就不着急我了,原先还遣何泉或是荣升来问问,现在呀,只怕心思不在我这儿了。”
未央不料他说这个,情急不依,嘟嘴道:“谁叫你每日不是弹琵琶就是下棋,这两样我都不会,不想着孩子还能想谁?”
宇文邕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把她抱在膝上,咬着她的耳垂道:“明明就是一身的酸味,还故作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未央笑着躲他,叫道:“别闹了,肖御医说要养着不许随意动。”
宇文邕把她横放在鸾塌上,俯下身将脸贴在未央的小腹,流露出认真倾听的神气。这样家常而温暖的情景,就像一幅夫君爱护妻儿的美好画卷。
未央情不自禁抚摩他露在衣裳外的一截脖颈,心想,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宇文邕将手从未央颈下穿过,让她枕在自己的怀中,依旧是噙着笑:“你从前都是很淡的,心思也缜密,常常每说一句都会思考很久,朕身边有你,真好。”
未央一下被噎住,只听宇文邕又道:“再过几年,这些治国御人的法子对你而言可说信手捏来,只是期间朕倒是希望能把朝上的情况与你商量。”
未央有些诧异,迟疑道:“圣上何来此话,妾身哪里又懂得什么治国御人的道理,只是想替圣上排忧解难罢了。”
未央心下狐疑不定,与其说商量,不如说是想要自己问政。这不合后=宫规矩,也非她所愿。
宇文邕“唔”了一声,似乎在想着什么,半晌后看着未央慢慢道:“宫里有大监和女侍中,朕在想不如让蝶舞来朕身边担任女侍中一职,也好把朝堂的消息带给你。朕如今不能常过来,也无可奈何。”
未央这一惊非同小可,大监和女侍中虽然品级相同,可性质却是大大的不同。未央从未想过要蝶舞做什么女宰相,犹疑道:“蝶舞怕是不懂这些吧,还是宫里的事情比较熟悉。”
宇文邕静静思索良久,拍拍她的肩膀,“也罢,到时候再看吧。”
未央知道此事关乎的不只是蝶舞和凌菲之争,背后实际是她和阿史那或者说是厍汗姬之争,宇文邕有此想法,不知是真为了与她问政方便,还是因为宇文护的关系。
她婉转回眸睇他一眼,软语道:“现在说这事为时尚早,最后还得看蝶舞自个儿争不争气。”
宇文邕“嗯”了一声,只一笑了之,搂着她的手紧了一紧。然而未央却默默地依偎在他胸前,满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