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月家大门,玉蟾才想起来回道:“大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她说着回头望了一眼,月家正门的门楼高大而巍峨,两扇敞开的漆红大门间至少可以容得下三辆马车并排而行,但现在那里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出来替他们送行,就连门房上的那些人也躲着他们,生怕被他们连累的样子。玉蟾只好去看门边那两座相貌凶猛的大狮子,玉蟾忽然便有种从那狮口底下逃出生天的感觉,之后无论去哪,都不会比这个地方更可怕。
“你不是来接我出去的么?难道没想过要带我去哪吗?”月华似笑非笑地问道。
想起不久前在月华面前所说的话,玉蟾脸上便有些发烧,她欲盖弥彰地转头望向别处,催促阿助快把雇来的青帷平头的小马车赶过来,然后把月华暂时交给阿助扶着,自己同绿萍一起上马车在里面铺了一层又一层的厚褥子,又垫了几个枕头,都是玉蟾、绿萍几个素日用的,月华除了身上的衣服,其他的一件也没有带走。
之后,几个婆子把月华抬着上了马车,玉蟾跟上去照顾,其他人都拎着包袱徒步跟在后头走着,看起来十分落魄。
一行人渐渐地离开了月府,路上开始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地议论。在东街的一条巷子里,月耀站在巷口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这一行人,目光中闪着复杂的光芒,好像有话想说却又找不到人听一样。
月华在京郊有几处田庄别院,但现在局势正乱着,要出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唯一在京城里的一处小宅子又没怎么打理,不是个适宜养病的地方,反正南北楼地方大。暂时也不做生意,月华便让阿助带着绿萍等人趋着马车去那处宅子暂居,自己却带着玉蟾换了轿子去了南北楼。邹掌柜似乎是早得了消息,早请好了大夫,收拾好屋子候着了。
刚刚在南北楼安顿下来的第三天,天气一反常态地晴了起来,映着满京城的积雪都被渡上了金光一般。月华命人抬了榻到临街的三楼上,趴在窗边晒太阳,像报复一般将玉蟾支使得团团转。这时,邹掌柜上来告诉他月望对外宣布将他开宗祠的消息。月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
玉蟾见他一脸漠然,便知道他此时定然不想提起此事,便装作没注意到他们的谈话似的,打断了邹掌柜的话,问道:“大少爷。咱们南北楼什么时候开始做生意?”底下的街上人虽然还不多,但已经陆续有商家开了铺面,不时还有全副武装的的军队以保护百姓的名义来来回回地巡视,至少看上去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感觉。
“不急。”月华看了玉蟾一眼,他趴在卧榻上,即使伸长了脖子也看不到外头的景象。不由得有些挫败地说道,“如今这个局势,谁还有心思出来吟风弄月?单单为了进来喝茶赏雪的几个客人也没必要。万一引来什么惹不起的人就不好了。”
“可是……”邹掌柜的犹豫了一下,说道,“诚如大少爷所言,这种时候一般人不会有闲情逸致出门闲晃,除了那些为生计所迫的。其他的多半都是胆大的或有特殊原因的人,其中不乏藏龙卧虎之辈。而茶楼酒馆总是人群聚散的地方,这时间长了,总会有消息透露进来,也有利于大少爷趋吉避害,刀所以,小人认为,此时开门营业虽然有风险,但值得一试。”
月华怔了一下,考虑了一下之后点头说道:“邹掌柜的果然真知灼见,那就照你的意思去办吧。”想想又觉得不够,又说道,“这边毕竟是西大街,附近多半都是贵族世家,行事还是不要太张扬的,东大街了鱼龙混杂,那边你帮着照看一下。”
邹掌柜便应声去了。
月华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玉蟾以为他还在为月家的事情不高兴,连忙上前说道:“大少爷,您的伤处还痛不痛了?要不要再给您加几个软垫?听说肖师傅又做了几样新点心,一会儿我去拿来给您尝尝吧?”
“你不用这样。”月华伸手牵住了她的,打断了她一连串的话,说道,“我没事,真的。”
玉蟾便安静下来,鼻头一片酸涩。她收起了脸上牵强的笑容,慢慢地蹲在榻边,看着月华的眼睛,说道:“大少爷,你告诉我,我能为您做些什么?我觉得自己好像越来越没用了,什么也帮不上您。”
“越来越傻倒是真的。”月华戳戳她的额头,然后用左手把她揽到自己的颈边,说道,“你已经做了很多了,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罢了。”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她留在他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也让他安心,他喜欢她从来不是因为她能为他做什么。
“真的吗?”玉蟾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有益于月华的事情,她的用处还不如邹掌柜、肖师傅他们,还任性地离开了这么久,连绿萍、阿助他们也似乎比她要强上许多,凭什么是她得到月华这般的信重呢?她也不漂亮,又为什么让月华喜欢呢?甚至到了这个时候,月华最艰难、最脆弱的时候,还要他来安慰自己。想到这些,她便觉得心虚得很,总觉得应该振作起来,为月华做更多的事情才是。
感觉到她的不安,月华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就别想那么多了,你本来就不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