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接连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整个京城便是一片银妆素裹。月华起床后便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景,微微地抿着唇不说话。玉蟾捧着一壶暖暖的金线红枣茶走到炕边,给月华斟了一杯,说道:“大少爷,别站在那窗口上了,一会儿受了寒可怎么办?”
月华依言走了回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昨天让你清的账你清了么?”
“清了。”玉蟾点了点头,他说的是南北楼这一个月的账目。
“怎么样?”月华不抱希望地问道。刚开张时,凭借肖师傅的名气和他那些朋友的帮忙,南北楼着实热闹了一阵子,可后来就渐渐地淡了下来,这几天天气一冷,上门的人就更加少了。
玉蟾有些为难地开口,说道:“亏了六十两。”
月华瞪大了眼睛,说道:“你没有算错?就算这几天天冷没什么客人,那也不至还要亏钱吧?”
“怎么不至于?”玉蟾辩道,“因为是新开张,装潢、家具、锅碗这之类的就暂时不算进成本里,可是采买的那些米肉、菜蔬、水果、调料之类的都要算进去的吧?虽然是大少爷您自己的产业,但铺子是与欧阳少爷、周少爷合开的,这房租也应该算上吧?还有肖师傅、几位大厨们的工钱……这都不算什么,最关键的是大少爷您那一群朋友三不五时地就来一回,点的都是铺子里最好的东西,可吃完都是一抹嘴就走了,只亏六十两都是多亏了仇掌柜和肖师傅他们了。不过,米、油、面之类可以囤放的还剩下很多,下个月可以减少些开支,算上这些倒也不算亏。只是也赚不了多少罢了。”
为了这家南北楼,月华花了许多心思,也投了许多银子进去,满以为一定会大赚一笔,后来看着生意渐渐变淡,他才知道赚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但想着不比赁出去赚的少就行,可到现在竟然就亏了,他心里不由得有些茫然,难道他当真会变得一事无成?
玉蟾见他情绪低落。便劝道:“这大概就是别人常说的万事开头难吧?咱们慢慢来,总会赚到钱的。”
“慢慢来也要想办法呀!难道等等生意就会好了?难道等一等我那些朋友就不来了么?”月华烦躁地站了起来,一件一件地跟玉蟾数道。“南北楼一开始能有那么多客人都是我那些朋友到处推荐的结果,现在我又怎么能转过来收他们的钱?你只知道那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的,可你知道我为这家南北楼花了多少钱吗?足足五千多两银子!那铺子原本没有后院,是我买下了隔壁的那片园子并进来的!”
玉蟾有些吃惊,她还以为那后院原本就是那铺子附带的。结果竟然是月华买下来的,为了开家酒楼,这也太大手笔了些,就算是每年赚一千两银子也得五年才赚得回来。
月华却不知道她的心思,却也想的是同一件事,他颓丧地坐倒在炕上。说道:“我到底什么时候能把这笔钱赚回来?”
至少以目前这种负六十两的情形是没希望了,玉蟾心里说道。而月华则不解地,说道:“明明开张那天有许多人慕肖师傅之名而来。怎么后来却渐渐地没什么人来了?是肖师傅没名气了呢?还是他做的点心不比从前了?”
“这个嘛……”玉蟾想了想,说道,“开张那天我也瞧见了,虽然去的人大多是慕肖师傅之名而去的,南北楼主营各地特色菜肴。去的人肯定也不好意思只买点心吧?而肖大师的点心是餐后再上的东西,那时候。大部分人都吃饱喝足了,就算还能吃得下点心也觉不出什么美妙滋味了。”
“是吗?”月华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拉她坐在炕上,又亲自动手给她斟了一杯茶,说道,“你继续说。”
玉蟾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道:“我觉得那后院十分好,清幽雅致,南北楼的装潢也十分气派典雅,开张那天就有女客这样称赞过。”玉蟾又将春宴、诗会这样的事情讲了,又说,“不过如果前院是一群人聚着喝酒划拳的话,未免会显得有点杂乱,有讲究的人看看外头的情形就不会去了。”
“那如果改成清静幽雅的茶楼呢?一楼弄个说书唱曲的地方,除了茶水瓜果之类的,就只卖肖师傅所做的点心。一来,可以将肖师傅的名声捧得更高,二来,南北楼也可以赚更多的钱,三来,成本还降低了。”月华越说越兴奋,心里分明已经有了定论,却还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声,“你觉得呢?”
“很好呀!”玉蟾连连点头,说道:“肖师傅这么有名,只做饭后的配餐有点浪费了,况且好他做点心时把材料的药性都考虑进去了,做出来的东西多少有点美容养颜、清火去燥的功能吧?”
月华赞许地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说得没错,可我那八个厨子怎么办?”
后边那半句似是自言自语的呢喃一般,玉蟾也就没有接话,而月华沉吟了半天也没有轻易下决定,好一会儿才让人把阿助叫过来,写了两张帖子让他分别送到欧阳家和周家去。
这时,绿萍走进来行了一个礼,小声地说道:“大少爷,奴婢刚刚看见银环在窗下,恐怕是在偷听大少爷您的动静。”
“她人呢?”月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