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最近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与月家扯不上多大的关系,但也不能说全然无关。
当今皇帝手上已经没有多少实权了,几位拥兵自重的王侯权贵把持朝政,万户侯月阔察氏算是其中一派比较温和的,月望虽说是朝臣,事实上却听命于月阔察家,说他们兄弟是月阔察氏的家臣也不为过,而兀良合家是武将世家,一门里出了三位将军,历来就是月阔察氏众多家将中最主要的一支。月望自娶了月旃氏之后,把当时没落的夏人庶族旃氏一族引荐给了万户侯,之后,月旃氏的父亲又将月旃氏的妹妹嫁到兀良合家,从此也跻身成为月阔察氏家将中的一支。
前几日,京畿校尉营的人奉梁王之命去城外办事,回京的时候却被大批人马拦截,伤了校尉营十几从之后便逃了,只有十来人被京畿校尉营的人抓住,搜出了腰牌才知道竟然是兀良合家的人。京畿校尉营那几十人一回京就冲到御巡司去讨要说法,御巡司的人自然不肯承认,但京畿校尉营既有腰牌,手上还有十来个大活人,御巡司难以解释,却强辩说京畿校尉营的人无缘无故地拿了他们的人,要京畿校尉营的人放人、赔款,双方争执不下便各自找来帮手,旃家、欧阳家都被拉下了水,后来连梁王、万户侯都惊动了。梁王是护短的人,自然不能让自己的部下吃亏,而万户侯虽然温和却也不甘心认这个怂,双方便闹到了皇上面前,现在正等圣上裁决呢!
这期间,月旃氏被请回娘家一次,回来之后整张脸都阴沉着,连步伐也失去了平日的优雅从容。周妈妈、马全家的和一众丫鬟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进屋。周妈妈和马全家的就将屋子里的下人全赶了出去。
“哐当——”一声剧响,月旃氏脚底下一个天青釉皲裂纹的大花瓶开了花,周妈妈和马全家的也不敢去拦,月旃氏又摔了个果盘,砸了两个玉佛手,推倒了一盆名贵的墨菊,然后才气喘吁吁地坐下。
周妈妈忙过去轻抚着月旃氏的背脊,轻声劝道:“大太太,您何必生这么大气呢?白白地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说,要是老爷这个时候回来见着这情景该怎么说才好?”
“怎么说?我辛辛苦苦打理这个家这么多年。偶尔有个脾气不顺都不成么?”月旃氏说着竟然红了眼眶,拉着周妈妈的手气愤难平地说道,“你们是没看到。那老贱人竟然当着父亲、兄长和妹妹、妹婿的面呵斥于我,她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人呼来喝去的小小庶女吗?”这时,马全家的小心翼翼地递上茶来劝她消消火,月旃氏却辟手夺过那个旧窑的白瓷茶杯掷在地上摔得粉碎,恨恨地说道。“也不想想,若不是我,他们能搭得上万户侯吗?若不是我,他们能过上如今这般富贵的日子吗?”
马全家的忙蹲下身去擦月旃氏裙摆上溅到的茶渍。
“那当然,他们能有如今这这一切自然都是托了大太太的福呢,老太太……”周妈妈想了想。改了口说道,“旃老太太向来见不得您好,可如今也早不敢打您的主意了。只好在老太爷、舅老爷、还有兀良合将军面前下下您的面子而已,也不过是口头之能,老太爷却是真真疼您的,您这么怒气冲冲地回来,岂不是伤了老太爷的心?”
“别跟我提老太爷!”月旃氏打断周妈妈的话。说道,“他今天也跟那老贱人一唱一和的。好像过错全在我身上似的!明明是他们兀良合家自己跟欧阳家结的怨,凭什么扯到我的身上来?不过是借他们几个人手而已,竟然给了那般不中用的人,连这么件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怪我?”
周妈妈又安抚了一阵,说道:“依奴婢看,老太爷他们未必是想把这件事情怪在您身上,您想想看,若是真的要追究您的过错,这么大的事情难道不用知会老爷一声?肯定得请老爷一同去才是呀!没有叫上老爷,连丫鬟、仆妇都摒退了,就说明老太爷他只是问问事情的原由,想寻个法子把这事办了而已。”
月旃氏的怒气这才渐渐平复下来,犹自不豫地说道:“那他们也应该好好说,这样动不动就开口呵斥让我的脸往哪里放?”
周妈妈点头附和了几句。
马全家的这时才敢插嘴,说道:“大太太,奴婢看这事其中有蹊跷。”
“快说。”月旃氏不悦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今天这事都把我气糊涂了,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你们尽管说就是了。”
“是。”马全家的行了一个礼,说道,“姨太太那边借出来的几个人虽然不是最能干的,可也不至于蠢笨到那种程度,京郊珞珈山下的一个村子,目标那么大,还有殷大娘给画的图,他怎么可能走错,就算是走错了路,也不至于遇上京畿校尉营的就大打出手吧?而且,京畿校尉营的还说遇上了‘大批’兀良合家的人……”
月旃氏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说道:“那是欧阳家的人故意污陷罢了,现在我们又不能辩解说我们的目的是常乐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是,奴婢卖弄了。”马全家的笑着虚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又说道,“奴婢的意思是,这京畿校尉营的人既然在说谎,那会不会他们根本不是在途中遇上了兀良合家的人,而是在常乐村里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