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上一次坐着小轿回家在村里便引起一片哗然,这次却不仅坐了轿子,还带着一个穿着、打扮十分体面的婆子,村民们看玉蟾的目光就更加不同了。殷大娘虽然吃住在玉蟾家,但行事间却都听玉蟾的吩咐,玉蟾的日常生活起居她也积极地照料着,隐隐有些把玉蟾当作主子的架势。而玉蟾知道她是被大少爷派来的,又不是来作客,如果不让她做事她反而会不自在,便也没怎么推拒。
这让整天盼着玉蟾回来的玉蟾娘颇有些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看着玉蟾跟殷大娘有说有笑的,心里更觉得失落。不过,她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玉蟾与平日的不同,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亲切大方,但眉宇间却多了一种沉稳,好像忽然间长大了似的。
想到这里,玉蟾娘便是鼻子一酸,这几年,玉蟾总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悄然长大。
正是农闲的时候,一家人吃了饭,玉蟾爹像往常坐在院子里用藤条编那些永远编不完的藤筐,殷大娘进了厨房帮着收拾碗筷,玉蟾娘端了些切碎的青草出来喂鸡,却发现玉蟾正站在院子门口看着村外的小路。
“这才回来几天就盼着出去了?”玉蟾娘走到她身后。
玉蟾回过头来笑了一下,说道:“娘,您要喂鸡吗?我来帮您。”说着便去接玉蟾娘手里的筐子。
“不用,这些事哪用得着你来做?”玉蟾娘看着女儿一双白嫩的手,哪里舍得让她动手做粗活?她随手把青草倒进了鸡棚,把玉蟾拉到院外大胡桃树底下的石凳上坐下来,说道,“你跟娘说说,那殷大娘是怎么回事?大少爷怎么会派她来服侍你?”
这其中的事情怎么好看玉蟾娘解释?玉蟾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是因为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所以大少爷派她来照顾我几天。”
“真的?”玉蟾娘怀疑地看着玉蟾的眼睛,尔后又径自说道,“难道不是大少爷派她来监视你的?”
玉蟾忽然抬起头来,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村口王大婶家的男人在京里的染坊里干活,经常听说月家的事情,说大少爷的房里一连死了两个丫鬟!虽然你已经回来了,娘这心里却被吓得是……”玉蟾娘说着不禁抚了抚胸口,然后拉着玉蟾的双手说道,“娘简直不敢想象你在那府里过的究竟是什么日子!那殷大娘是不是大少爷怕你跑了,所以派来看着你?”
“娘,你别信外头那些谣言,那都是假的!”玉蟾哭笑不得地说道,“大少爷对我真的很好,他也没有逼死丫鬟,不过是有心人的陷害罢了!”
玉蟾娘仍然不放心,说道:“既然有人陷害他,那万一波及了你可怎么办?不行,娘得快些为你赎身才行。”这两个月玉蟾没有回来,玉蟾娘的心里却一直记挂着,可这次殷大娘又时时在玉蟾身边,玉蟾娘也是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说起来。
玉蟾不敢告诉她,现在那一纸卖身契就在她自己手上,索性把月府里现在的情形隐晦地跟玉蟾娘说了,又说道:“娘,大少爷派了殷大娘就是为了护着我呢,他如此对我,我又怎么能这个时候离开?娘再等两年吧,到时候大少爷娶大少奶奶,有大少奶奶帮着他,到时候我就可以走了,都已经跟大少爷说好了的。”
“可是……”玉蟾娘犹豫半天,说道,“那你以后又怎么好嫁人?”
非要嫁人不可么?以前玉蟾还憧憬得了自由以后的人生,现在却觉得那一切都很遥远。她笑了一下,说道:“以后再说吧。”
玉蟾娘便叹了一口气。
这时,殷大娘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同玉蟾娘打了个招呼就把玉蟾拉到了一边,说道:“姑娘,我方才从后门那里出去倒水,看见有个人影一晃过去了,看着倒像是府里的人。”
“谁?”玉蟾问道。
殷大娘摇了摇头,说道:“穿着跟村里的人不同,看样子像是个小厮模样的人,往村东头那边去了,我没看清楚,不过倒有些眼熟,约是在月府的时候见过的罢?会不会是府里派来接你回去的人?”
“如果是来接我的,怎么不直接上门反倒在后门上鬼鬼祟祟的?”玉蟾有些怀疑地说道,月华虽然说过月府可能会派人来接她,但也不会是小厮……玉蟾学着月华的样子在院子里转了几圈,忽然停下来,说道,“如果不是来接人的,那肯定另有所图!”
“另有所图?”殷大娘瞪大了眼睛,说道,“难道还有人敢进村子里来行凶不成?”
玉蟾笑了一下,说道:“大娘多虑了,虽然是在京城以外,但毕竟是天子脚下呢!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看未必。”殷大娘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说道,“终究是他们有权有势的,咱们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如果他们派了人来……”
“说的也是。”玉蟾点了点头,心里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不像殷大娘平时表现出来的沉稳样子,不由得多留了一份心。便问道,“那大娘觉得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殷大娘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咱们回府去等大少爷回来吧,当着满府的主子、仆妇等,大太太反而不好无缘无故地罚你,才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