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蟾生病的消息被月华瞒住了,否则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冒出来说他不守规矩了,而他自己也没出去,在家里守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掌灯时分,玉蟾才醒转过来,见月华在旁边便问道:“青青呢?”
“送出去安葬了。”月华说道。
“她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说。”玉蟾忽然说道,青青最后看了她一眼,她却不明白那目光究竟是怨恨、是质问还是别的什么。
月华沉默了一阵,却只是点了点头。
半晌,玉蟾忽然发现自己是在月华的床上,忙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月华连忙拦住她,说道:“你别起来,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又两天没吃过东西,身体还虚着呢,当心一会儿再晕倒。”说着,便让守在外间的殷大娘去弄些吃的来。
玉蟾确实觉得身体十分沉重,却也不敢心安理得地躺下,便问道:“奴婢怎么会在这里?这不是您的房间吗?”
“当时你晕倒了,你的屋子里面正乱着,我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月华解释道,“你的东西我也让人搬到后堂搁着了,你暂且在这里歇歇,等你好了我再另外给你安排屋子……”
“不。”玉蟾却摇了摇头,目光盯着天花板,说道,“正因为青青死在那里我才要继续住下去!如果不是青青的话,昨天被捆在那里打死的人就是我,现在青青死了而我还活着,那我这条命就不光是我自己的!大少爷,青青是因为我们而死的,可我们不能把所有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我必须牢牢地记住,青青是怎么死的!”说着,她就要撑着身子下床。
月华愣了一下,见玉蟾身子虚软地晃了一下,连忙上去扶住了她,不容辩解地说道:“就算你要住回那个地方,也要等着病好了再说。”说完,不由分说地把她抱起来放回床,玉蟾身子正弱着,又哪里抗拒得了?
一时,殷大娘送来了几样清粥小菜,月华接过来问道:“检查过了吗?”
殷大娘便点了点头。
这一天,月华虽然待在家里却也没有闲着,他查了一下殷大娘的出身、来历确实是干干净净的,又得知她竟然还懂些药理,只是因丈夫没能治好一个夏人的病被砸了药铺而沦落至此,月华便让她专司负责膳食。他见玉蟾疑惑,便将这些事说给她听,玉蟾一想也就明白了。这次是月华主动出手算计月旃氏的东西,他虽然打死了青青,可她未必就这样满意了,月华这是防着她再度出手呢。
以前,玉蟾不喜欢想这些事情,只是听月华的吩咐办事,现在不想却不行了。她端着粥,一边喝一边想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已经不能再奢求置身事外了。这时,月华却将她那张卖身契掏出来放在枕边,说道:“明天早上我会派人送你回家去,这段时间你就好好地在家里歇歇吧!”
玉蟾愣住了。
若是月华为了保护她而送她回去避风头她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为什么要把卖身契还给她?难道,他觉得她拖累他了吗?
“这个你先留在身边自己保管着,我这边忙完了就去接你,到时候你再给我还回来。”月华说着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玉蟾这才注意到他眼睑下一片片深深的青色,声音也有几分低哑。她放下了碗,说道,“大少爷,您要忙什么?奴婢可以帮您……”
“你当然可以帮我,但不是现在。”月华打断她的话,揉着她的头发笑着说道,“有件事只能是我去办但又不好带你在身边,所以只能先把你送回家去,若是除我之外的人去接你,你就把卖身契给他们看,就说我已经还你良藉就是了。若是……”月华皱了皱眉,又忽然笑道,“等我回来以后我会天天把你带在身边,你一步都别想离开,所以,好好珍惜这一次假期,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她刚刚才下定决心,付出什么代价也要帮着月华斗倒月旃氏,月华却下这样的决心,玉蟾心里又是失落,又是无力,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月华还是不放心,又说道:“我让殷大娘也跟着你一起去,反正我这段时间不在府里,殷大娘也没事情做。”
“大少爷您要去哪里?”玉蟾听说他要出府,不由得有些担心。
“去找一个朋友。”月华说道,“对我来说,还有哪个地方比月府更危险的?你就放心好了。”
这样说也对,玉蟾便没有再多问。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月华就派了两顶轿子把玉蟾和殷大娘送了出去。出了城,玉蟾忽然想到青青的父母照料的田庄离常乐村也不算远,问了殷大娘一声便让轿夫抬着他们去了那处田庄。田庄上的一户佃户把她们带到了一处荒凉的山坡上,那里挂满了白幡,白色的纸钱随风飘散,原来青青正是这一天下葬,虽然时间十分紧凑,葬礼在附近人家看来也十分隆重了。这大概是月耀在场的原因,他穿了一身素净的衣服沉默寡言地站在一旁,玉蟾和殷大娘向他见礼他也不理会。
“难为你们还想着她。”青青娘早哭得没了泪,这会儿过来招呼她们。
到了吉时,青青的两个兄长抬着棺材放进挖好的坑里,亲人每人捧着一把土扬了上去。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