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直到很晚才回来,还带着一肚子的怒气,他带着月华、月耀和月辉三人在文庙祭拜时遇上了朝堂上的同僚也带着儿子来参拜,便约好了一起到文庙外的酒楼用饭。但中途月华、月耀两个人却忽然背着他跑了,让他觉得在同僚面前大失面子,回家以后又听说了两人是为了同一个丫鬟,而那丫鬟还死在府里更是直呼秽气。虽然事情与上次一样事关人命,但月旃氏是当家主母,只要拿住了理由就没有错处,但月华、月耀两个若是为个丫鬟而忤逆母亲就说不过去,更何况还违背了他这个父亲?月望更觉得是月华、月耀两个的错,再加上月旃氏病歪歪地哭了一场,他自然更是什么都信了。最后,月旃氏又是百般劝阻月望,让他不要再追究此事了,为着家族和两个孩子的名声,月望也只得装聋作哑。
后来,有不明就里的人说青青之死是月华、月耀两兄弟争一个丫鬟所致,但看结果,青青死后,月耀求父母让他娶青青的灵位为妾,虽然没有成功,但却让人觉得他情深意重。而青青是死在永辉堂的,那里面一连死了两个丫鬟,失踪了一个,还有被处置了的佳兴、佳趣两个小厮……一时间,永辉堂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地方,月华偶尔走在路上都遭人频频侧目。
当然,这些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青青的尸身当晚就被她的父母接了出去,而玉蟾的房间里里外外都被洗刷一遍,沾了血迹的衣物、用品也被烧了个干净,但无论如何也洗不掉这院子里死亡般的气息。
玉蟾这几年在月府里见识得颇多,也没少经历过死亡,但却只有这次是她全程参与的,从活生生的一个人到流干每一滴血、咽下最后一口气……
没有人知道她当时有多么恐惧。
月华坐在她身边,轻轻抚着散落在枕边的发丝,也只有在看着她的时候,他心里能得到些许安慰。
他就这么一直坐在玉蟾身边,到了半夜的时候,忽然发现她浑身滚烫,嘴里还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月华吓了一大跳,赶着叫人去请大夫。
可自从当年那个李大夫之后,月家就再也没有雇用过在府里坐馆的大夫了,这大半夜的外头又已经宵禁了,哪里请得到大夫?月华只得再叫来那名殷婆子,殷婆子只看了一眼,便将月华请了出去,拿清水给玉蟾擦身子降温。临时被叫起来的碧荷、云露和晴雨几个人却抖着身子缩在门边不敢靠近。
“怎么回事?”月华问道,他是想进去却不能,看着这几个人缩在门边心里就有气。
“奴婢、奴婢……”碧荷战战兢兢地看了月华一眼,说道,“奴婢在想,玉蟾姐姐这样会不会是被、被……”
云露虽然也害怕,却只不得碧荷这般吞吞吐吐的,便接道:“被附身了!”
“胡说八道!”月华喝了一声,又狂怒地踢倒一边圆凳,说道,“冤有头,债有主,她要是恨就该去找月旃氏、来找我!关玉蟾什么事?”
几个丫鬟不敢出声。
好一会儿,殷婆子出来说道:“回大少爷的话,我已经给玉蟾姑娘擦了身子、换了衣裳,这会儿姑娘已经睡着了,捂一晚上再发一身汗出来就好了。”
月华点了点头,问道:“殷大娘原先是在何处当差?”她不是这院子里的人,原先是围在院子门口看热闹的,他见这殷大娘穿着一身粗使婆子的衣裳,行事、说话却沉稳有度,不像那些粗俗的粗使婆子,所以才有此一问。
“回大少爷,贵府因修园子人手不够,所以招了我们几个婆子进来帮修园子的工匠们送饭、送水,今天是进院子结工钱的,谁知竟遇上了这件事,想着到底是条人命,能帮忙就过来帮一把。”殷大娘回道。
“那你可愿意进府当差?”月华问道。
殷大娘便有些犹豫的样子。
“每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不签身契不入奴藉,只当是外头雇来的便是了。”月华又说。
殷大娘便松了一口气,说道:“只要能不入奴藉就好了,我们这些婆子月钱最多不过五钱,大少爷给多了。”
“该当的,大娘不必推辞。”月华又说,“只是,今天夜里就要麻烦您在这里守一守了。”
“是,这是自然。”殷大娘连忙答应着,她以为月华安排好就要另寻住处,谁知月华却只是安排她歇在外间的榻上,自己仍回了内室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守着,不时摸一摸玉蟾的额头,或者是为她掖一掖被子。殷大娘暗暗称奇,让丫鬟睡在主子的床上,主子却在一旁守着,哪家的主子会这样对待一个丫鬟?看来,大少爷和玉蟾之间的关系可不一般。不只是她这样想,月华把玉蟾抱进来安置在内室的时候,院内的一干丫鬟、仆妇都给吓蒙了。
天快亮的时候,玉蟾的情形却又忽然反复起来,这些连殷大娘也慌了手脚,月华忙让人再去请大夫。大夫来一看,说玉蟾是惊吓过度外加受了些风寒所致,开了几副安神、祛寒的汤药让她慢慢养着,最后又说道:“这种病多半是心病所致,待她醒过来劝劝她,放开心胸也就好了。”
月华答应着,让人给了诊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