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书院招生季，作为中级生，今年轮到令书他们迎接新入学子了。然而看着几十个懵懂小萝卜头，令书嘴角带着一丝浅笑。只是笑容维持不了多久，她看到一脸心神不宁的方舟学正从书院外进来。
将工作推给别人，令书紧跟了上去。
“舟学哥！”
“是令书啊。”方舟学转过身就看到小跑过来的令书，微微清醒了一些。
注意到舟学满脸心事，令书说道：“舟学哥可还是因为爹说事而烦恼？”
“恩。”因为这件事，他已经失眠两天了。而这事却对谁讲都不好，他只能自己憋着。看着一脸沉静的令书，他有了倾诉的**。
令书唇角附上了一缕不易察觉的轻笑，说道：“到你房里去说。”
她的计划里，少不了方舟学，此时容不得他逃避。
掩上门，令书将五感放空留意外头的动静，坐在舟学对面。见他一副困扰的不知如何开口的模样，先起了个话：“舟学哥，其实对于这件事，你没什么好思考的。”
闻言，舟学抬起头看向她，眼睛闪烁，带着许些不认同。
他从小被教育就是忠于朝廷，忠于皇帝，如今舅舅的意思却是完全相反！他处在亲情与大义之间，又怎么不需要思考呢？
令书笑了笑，继续道：“你觉得一个皇帝的存在意义在哪里？”
自从知晓世间有术师、有术界、有神之后，她的视野就开阔了。她不再认为皇帝是人类最高的贵的人，也不再觉得皇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说到底，皇帝的存在本身就只是一个凝聚点罢了，只是在时间演变下，皇帝这个词被神话，皇族被无限抬高。
可皇帝也是人，七情六欲与常人相同，又何来的高人一等？那么皇帝存在的意义，其实也就是就让国家变得更好，让人民过的更舒坦一些。
也就是说，谁能使国家变好，谁就能去坐上那个宝座，而流皇，终究是老了。四位皇子也不见得就比傅士正精明有能耐。既然如此，为什么又要去阻止傅士正夺权？他有治世才不是？撇开家仇，她观点上觉得傅士正当这个皇帝没什么不可以的。
方舟学说清楚点，也就是空有一肚子理想，而从小的教育就是报效朝廷，却忘了，报效朝廷的目的其实是为人民谋福利。
“你什么意思？不可以对皇帝陛下如此不敬！”舟学皱起眉头，好看的桃花眼犀利起来。
他觉得令书的态度有问题！什么叫一个皇帝的作用是什么？她将皇帝当成什么了？
“我怎么对他不尊敬了？”令书挑眉，语气平淡。“皇帝也是人，他所呆的位置，就是他的职责所在，自然也有他存在的意义。我哪里说错了？”
舟学一口气噎在喉咙处，脸都涨红了却又说不出令书的错处。但他就是觉得令书不够尊重皇帝！这种轻慢的口气！
令书叹了口气，解释道：“我不是觉得皇帝不伟大，不重要。相反的，我觉得皇帝的存在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我觉得大家都将皇帝神化了，太过盲目崇拜。但皇帝也是人，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领导一个国家的子民强盛起来。若是一个连这个基本的都达不到，那这个皇帝就算不得一个合格的皇帝，取而代之才是救世之本。”
舟学瞪着她，嘴抿的死紧。令书继续到：
“皇帝已老，皇子年轻不经事，你觉得四位皇子与爹相比，谁更合适当这个国家的领导者？”她将问题抛给舟学，让他自己去思考。
就像老妪说的，一个人的思想是难以改变的，与其跟他说一大堆他不认同的，还不如举个例子让其思考。只有自己发现问题，才能真的解决问题。
“可是这天下是流家的，舅舅这样做，有为人伦！”舟学已经有些被拨动了，但又碍于自己之前的坚持。
令书平静的看着他，许久才道：“你可知，这天下原本就是傅家的。”
……
从房里出来，留下一脸深思的方舟学，令书脸上并无那种成功将一个人说服的喜悦。她甚至觉得很疲惫，不仅是身体的，更有心里的。
将方舟学拉入傅士正的船，不是为傅士正增添一个助力，而是埋下一颗棋子。因为比起其他人，傅士正会更信任方舟学。而她，可以利用他。
利用一个从始至终都善意的对待自己的人，她的愧疚已经深入骨髓，逐渐将白骨染成黑色。报仇之路，从来都是鲜血与阴谋灌溉出来的，她没得选，也没权利选。要怪，也只能怪方舟学是傅士正的亲人，带了傅家的血脉。
“傅令书。”一阵异香飘来，伴随着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声调。左孝先站在花园旁，环着凶靠在假山边，额头上的红痣极为惑人，青丝垂下一两搓，远远看着，还真似一名美人慵懒的依靠在那里。
感觉到周围没有其他人，令书朝他走了过去。
然而她没留意到左孝先悄悄勾起的嘴角，猛的被他伸出来的手抓住，一用力，她未反应过来，两人就进入假山之内。
“放手。”
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