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躲在柜子里战战兢兢,心下紧张,大气都不敢出,又害怕吴嘉文折返回来,额间的汗珠竟然还流了下来,滴在手背上发出“嘡”的一声,心中害怕,却无计可施,心脏呯呯直跳,一颗心似乎都已经跃到了嗓门边上,而胸口却像被人掐住了,窒息得透不出一点气,大脑晕眩,全身乏力,好一会儿,才从恐惧中恢复些神志,总不能一直在这里躲着,于是终于鼓起勇气,壮着胆子打开柜门爬了出去。
柜门打开,发现房内更是一片狼藉,墙上星星点点还有些血迹,地上也是,玻璃碎渣溅了一地,椅子翻倒在侧,原本桌上的水果也滚得满地都是。
我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朝大开的房门走去。一点一步地小心挪动着,左顾右看,就怕吴嘉文从突然跳出来,将我抓个正着。
轻声轻脚地来到楼道口,发现一根断掉的栏杆,我脑中意念一闪,暗道不妙,慌张跑上去往下一瞧,却是周妈满身鲜血的躺在血泊里,此时心下惊恐骇然,哪里还考虑到会不会惊动吴嘉文,慌慌张张,两步一跳地冲下楼去,一把扶住她,伸手向她鼻间探了探,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
“周妈,周妈!”我轻轻摇动着她,“你醒醒”。
我抱着她,心上又是害怕,又是紧张,害怕吴嘉文说不定就会马上出现,也害怕周妈一口气上不来,死在我怀里。
“嘉文,嘉文,”昏迷中,她喃喃出声。
“周妈,你醒醒!”我继续呼唤着,顺带着轻轻拍打着她略有些苍老的脸颊。此时她头发凌乱,额上血流不止,沿着脸颊流到侧鬓,与那夹着白丝的乱发浸做一团,既让人感到狰狞恐怖,又让人觉得心酸不已,身上的粗布衣服也被划破,那白色的衣服上透着很重的一块血渍,越来越浓。
“嘉文,嘉文,”他仍然不注地叫着吴嘉文的名字。
我拧眉凝神望着他,心中叹息不已,她定是想儿子想疯了,事到如今还在痴人说梦,便冷冷地说道:“你这一身伤是吴嘉文害你的吧?就是他把你推下楼的!”
“他是我儿子,我儿子不会害我的!”听到我的冷语嘲讽,周妈仍在为儿子辩解道,“他是无心的,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只见她幽幽地睁开眼,“嘉文是我的儿子,今天,我和她终于相认了!”
万万没有想到她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看着她满头的鲜血,我一阵心酸,一口气堵在心上,很不是滋味。
“林小姐,你听到了吗?”周妈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喃喃对我说道。
“听到什么?”我不明所以地问道,凝神细听,根本没有什么声音。
“嘉文,他叫我亲娘了,”她声音虚弱,却是笑着说道,眉眼间尽是幸福,“他叫我亲娘了!”说话间两手抬起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越抓越紧,“你听到了吗?”
“嗯!”看着她空洞的目光,放大的瞳孔,我心中沉痛,于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哑声答道,“周妈,是的,我听到了,嘉文叫你母亲了,他叫你亲娘了,他和你相认了!”
“嗯!”说着一丝甜笑挂在嘴边,却再也不动了,而手,却不由得慢慢松开,从我的手中滑了下去。
“周妈!周妈!”我不敢大叫,只是小声地呼唤着,而我知道,已经永远不可能再唤回她了。
我挪动着手,在那空洞的双眼上罩了罩,再移开手时,所看见的,便是那嘴角还挂着微笑的表情,我咬咬牙,将她轻轻放下,转身,不带一丝犹豫,决绝地跑出了昏黄的屋子,那间满是血腥和罪恶的屋子。
走过院中,角落里突然发出一声“嗷”叫,院中一只隐伏的大鸟突然展翅腾空而上,我心下一个震骇,吓得不轻,紧紧地咬了咬唇,抱紧包袱,含泪向外奔去。
我越奔越急,风仍旧肆无忌惮地叫嚣着,雨也不注地倾泻下来,树枝在空中随着狂风肆意摇摆,吹得整个天地哗啦啦作响,那片片枯叶随风晃动飘零落下,将初春的雨露毫不保留地让给新生的青芽,自己随风颠荡扶摇,最终落于地上,尽染泥泞,任人践踏。天上掉下的雨点越来越大,簌簌地打在我的身上。将我的头发衣裤尽数淋湿,老天何其残忍,我冷得牙齿不注打颤,伸手往脸上抹了一把,早已经分不清究竟是水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