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延很快便搬回了别院。
他回去的时候,正好潘芙蓉的荷花香囊也做好了。安延进门的时候,她正在整理香囊上吊着的穗子。
“皇后。”安延低声唤她。
潘芙蓉闻言放下了手中香囊,垂眸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安延见她不甚精神的样子,立刻露出心疼的神色来。上前将她扶住,他诚挚地道歉,“都是朕不好。若非齐伟前来请罪,朕根本不知道当年他移情别恋,伤你多深。此番你重遇他,心里必定很难受。朕却因为吃醋对你置之不理。”
潘芙蓉一语不发,只是任凭泪水落下。
安延心疼地将她拥住,好一阵后才开口问她,“你希望朕,怎么处置齐伟?”
潘芙蓉已经止住眼泪,伏在他的怀里,神色温柔,“其实臣妾每每想起此人,心里不仅没有怨恨反而充满了感激,其他书友正在看:。”她抬眼看他,在他眸中的不悦点点升起之前,继续道,“当日他若不曾退婚,臣妾又怎么可能遇到皇上?”
“对。”安延笑逐颜开,心情一下轻快起来,“这么说起来他还是朕和皇后的媒人。既然如此,只要他以后再不做愈矩之事,朕也不为难他了。”
潘芙蓉微微笑开,轻轻握住了安延的手,柔声道,“皇上宅心仁厚,是百姓之福,也是臣妾的福气。”
安延受了夸奖,却有些不甚自在,“其实,那日朕看他抱着你,你又护着他时,真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了。”
潘芙蓉听罢微微一怔。当时的情境,安延有资格处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可他的选择是,拂袖而去。
“可当时朕转念一想,”安延的声音低下来,“万一你真的在乎那个男人,朕该怎么办?”
潘芙蓉的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香囊上,香囊上的荷花开得如此娇艳,是否也在期待有人能衷心地为她的美丽心醉?
“臣妾给皇上做了个香囊。”她对安延道。
“恩?”安延有些奇怪话题的跳转,但还是任由潘芙蓉从怀里出去,将那香囊递到自己手中。
安延接过香囊,放在鼻尖嗅了嗅。
手中的香囊不仅一点香气也无,反而带着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
“里面放了什么?”他奇怪地问。
“莲子心。”潘芙蓉回。
“莲子心,莲子心……”安延低声重复着,念着念着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急忙垂首去寻潘芙蓉的眸。
那双眸中的惊喜和热切如此真实,以至于潘芙蓉竟惧于与他对视。
匆忙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她顾左右而言它,“皇上,我们在邹县呆了快两个月,臣妾想回京州了。”
安延自无异议,“好。我们马上回京州。”
帝后在邹县停留二月后,终于回京。
皇帝回京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降旨宣召皇后的胞兄回京,绶右相一职。
圣旨降下,朝臣哗然。
潘永荣从一个七品县直升为一品大员,可谓一步登天。不过鉴于他是皇后娘娘的胞兄,又有护驾之功,荣升倒并不十分令人吃惊。
只是这潘永荣年不过三十二,而与此同时担任左相的上官仪亦才二十八岁。这朝中品级最高的官员,居然都如此年轻,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当今皇帝任人的胆识。
而嗅觉敏锐的朝臣从安延这一举动中解读到的,不仅仅是皇帝对潘永荣和上官仪的器重。他们明显地感觉到了,真正属于安延的朝代已经来临——皇帝安延,终于在朝中有了自己亲手提拔的心腹。
上官仪自不必说,上官家世代积累的人脉和名声就是他立足朝堂最大的资本。即使他给皇帝甩脸子,即使他在入朝任职的第一天就把能得罪的官员都得罪了,也丝毫不影响他出任左相,不影响他在皇帝出行之际总掌朝政。
至于这个跟他地位平齐右相潘永荣,自然不能是省油的灯。
比照上官仪在任职第一天便跟群臣叫板的辉煌事迹,潘永荣在入朝的第一天,就义无反顾地跟上官仪杠上了。
起因是潘永荣第一天上朝便上了一本折子,奏请皇帝改革现下的科举制度,开放科考的限制,允许非官家子弟参加科考,获取功名,其他书友正在看:。
奏折一出,头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上官仪。
“臣以为,此风断然不能开。”上官仪行礼出列,大声反驳,“自古以来,土工农商各司其职。若是人人都能参加科考,人人都要做官,那谁去种地,谁造房子,谁买卖货品?万事万物,先有次序,才有强盛。治国之道,亦当如此。”
上官仪说完,群臣莫不点头。可在意见明显一边倒的情况下,潘永荣依旧坚持己见,跟上官仪据理力争,“上官大人此话差矣。百姓该当各司其职没错,但一个人该做什么,该由他的能力决定而非他的出身决定。人说英雄莫问出处,有识之士,有能之人,不管出身如何,都应该有机会为国效力。而今的科举制度早已不合时宜,官家子弟根本不需要刻苦读书便能轻易得到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