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洇站在绝尘宫的门口,怔怔地盯着树下作画的男子。
似是察觉到她的到来,那人抬头看她,嘴角微扬,朝她摆了摆手,“洇儿,傻站在门口作甚,快些过来。”
黎洇垂头走了过去,心里有些发酸。以前只觉得他笑起来很好看,虽然他笑的次数少得可怜,可是得知事实真相后,再看这笑容,却发现那笑容里有着一种抹灭不掉的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伤感,似乎早已经与血肉融为一体。
“子影,你在画什么?”黎洇牵了牵嘴角,让自己尽量笑得自然些。
木子影将手中豪笔搁下,将画张递到她面前。
黎洇看到那画上内容后,眼睛的酸痛感更重了。
“门……门神?”黎洇哑声问道,“你总是画这个作甚?”
木子影将她拉得转了一个圈,落于自己怀里,一起抱着那画看。
“洇儿,这幅画你当真不记得了?”木子影脸一侧,看向她,眼中带笑,却又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和……失落。
“……知道,当然知道了!这不就是我初次从那边的小道经过时看到的那幅画么,那幅画跟这个一模一样,还糊了我一脸墨汁儿呢!”黎洇故作嗔怪道。
木子影微顿,随即低笑一声,“没想到你把这件事记得如此清楚,还真是个记仇的小丫头。”
“你才知道呀。”黎洇哼了声。
木子影笑了笑,不语。
两人之间一时沉默下来。周遭很静,落叶在地上随了风挂出清晰的沙沙声。
木子影手一松,那画着门神的画像被风刮入空中,翻卷几下飘向了宫墙外。黎洇连忙伸手去抓,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画飞出宫墙,不知道会被风吹向何处。
“洇儿,其实……那次我是故意的。”木子影双眼看向不远处的高高宫墙,抿抿嘴笑道,目光幽深。
黎洇收回目光,偏头看他,垂下的手不知不觉中收紧。
“我知道你经过此处,所以弹琴作画将你引了过来,你后来夜探绝尘宫,我见到你的样子后便确定了你就是公主,你的模样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木子影说到这儿,直直看进她的眸子里,“当真……一点儿不记得我了?”
“……子……子影哥哥。”黎洇忍不住眼一湿,反身搂住他的腰,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木子影揉着她的脑袋,笑道:“傻丫头,总算是记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你好像才五六岁,每日都从狗洞里钻到我的园子里,虽然三日后你不辞而别,我却一直在等你,心想,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今日怎么没有来,是不是出了事。后来,我才打探到,你和……你父皇暂住在比邻的园子里,那个园子居然是我父亲几年前便修葺好的,我这个外出学子却不知道。”木子影苦涩一笑,“也是从那个时候,我们木家便被周太师盯上了。再后来……周太师害死了我木氏一家,霸占了木家的房契地契。”
黎洇身子狠狠一颤,他如此风轻云淡地说出心中封存的痛苦回忆,为何她的心反而越感刺痛了。
“子影哥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黎洇埋进他怀里,闷声道,心一抽一抽地痛。
“不,洇儿,后面的话你要听好了。不要说话,只安静地听我说。”木子影抚顺着她的发丝,语气温柔而坚定。
“嗯……”黎洇狠狠抽了一口气,点头。
“我一开始接近你只是想看看当初的小奶娃到底长成何番模样了,我在这宫中五年,实在太寂寞了。有个人陪我说说话也好。后来与你相处得多了,我才发现你远比我想的还重要。洇儿,你知道么,当一个人寂寞久了,有个人陪着说话,还用尽心思地讨好,她就像是那个人的救赎。呵,救赎啊就是,不用再整日整夜地想起曾经的往事,也不用为自己沾有的满手鲜血而咽不下饭。”
黎洇低低地抽噎出声,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浸出了大片的水渍,紧紧地、牢牢地抱住他。
“……后来,带了一点点利用。洇儿,真的只有一点点。”木子影强调道。
黎洇忽地就想笑,子影哥哥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后面的事黎洇已从太子黎訾的那处得知,但是如今从木子影的口里亲耳听到,黎洇才发现,自己心里原本仅存的一点点怨忿也消失无踪了。
如今隔阂消除,两人之间比以往还要亲昵几分。木子影捧着她的脸细细吻了很久,凑近她的耳边,有些迫不及待道:“洇儿,我要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嗯?”木子影这少见的幸灾乐祸口气让黎洇好奇心愈重。
木子影咬了咬她的耳垂,乐道:“端王爷要把熙郡主许配给刑部侍郎之子段言。洇儿,你可知道这人,平日里荒唐至极,府里虽无正妻,小妾却已经有了十来个,郡主嫁过去可有苦头吃了。”
“子影哥哥,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黎洇先是一怔,然后问道。
“赵离看似素日无事,实则在打探各种消息。”木子影笑了笑道,“洇儿,日后再无人敢欺负你了,郡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