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老奴已经查出来了。”吴嬷嬷垂首道。
“说。”薛皇后端着茶盏的手稍顿,然后不紧不慢地小啜了一口,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扇动了两下。
吴嬷嬷乃是薛皇后当初进宫的陪嫁嬷嬷,是薛皇后最信任的人。听闻薛皇后发了话,吴嬷嬷这才一一道来,“回娘娘,宴会上冲撞公主的是个叫初烟的宫女,老奴打探过,初烟家人早亡,在宫外只有一个寄住在舅父家的幼弟。熙郡主在入宫前就想办法查到了斟酒送茶的宫女名单,进而找上了初烟,后以其幼弟性命相逼再加上利诱,初烟便听从了她的安排。”
薛皇后抬头看她一眼,“她故意将茶水洒在洇儿的身上,这般冲撞公主,以为本宫会饶过她?”
吴嬷嬷低了低头,“初烟说,熙郡主答应替她求情,只是不小心洒了茶水,罪不至死,初烟根本不知道熙郡主打的什么主意,若是知道的话绝不敢冒犯公主。”
薛皇后微微勾了勾唇,冷漠而疏离,“供词写下了?”
吴嬷嬷点头,“已经从实招了,也画了押。”
片刻的沉默后,薛皇后淡淡道:“把人处置了罢。”
吴嬷嬷一点不意外,低头应道:“喏。”
“对了。”薛皇后喊住她,“把那些供词放到信封里装好,这一次我卖端王爷一个人情,他心里也好有个底。”
“老奴明白了。”吴嬷嬷退出凤鸾殿。
薛皇后看着人影越来越小,一双眼看着远处,有些空洞无神。
敬仁帝给小公主和国师大人赐婚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再逐渐蔓延到其他省城。众人沸腾了。国师居然要和帝后最宠爱的小公主结成连理?!他们惊诧的不只是这个,而是小公主虽貌美,但到底过于俗气,哪能配得上纤尘不染的国师大人?小姐们听闻这消息,一颗心更是碎成了片片。但是皇上亲自下旨,而且据说还是国师先求娶的,他们就算觉得公主不配,也没有资格说些什么。当事人都不介意,他们操何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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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我不同意你和木子影的婚事!”黎訾沉着脸道。若非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婚,他当面反对的话会拂了父皇的面子,他定会第一个站出来。
黎洇皱眉,“为何?木子影是哪里得罪你了不成?”
“我是那种公报私仇之人么?”黎訾听闻她的话,有些薄怒。
黎洇赧颜地垂头,嘟囔道:“纵然他有千般万般不好,可是婚事已经定下,父皇一言九鼎,我总不能叫父皇收回成命,坏了父皇的金口玉言罢?”
“洇儿,大哥何曾害过你。若不是嫁一个真心实意爱自己的男人,你这一生也就毁了,母后和父皇的教训你还没吸取够么?”黎訾语气稍缓,却又气她的不争气。
黎洇一怔,心中一暖,扬扬嘴角道:“我知道大哥为我好,可是大哥怎知木子影不是良人。他对我的情意总归不是假的,这一点我还是分辨得出来。”
“这种有目的接近你的男人有何真情实意!”黎訾脱口而出,见她呆住,连忙侧过头不再看她。
黎洇却已是紧盯着他不放,秀眉蹙紧,“大哥方才的话是何意?”
“没什么,总之,你听我的话,乖乖把这婚事退了,父皇疼你,你坚决反对的话,父皇定会考虑你的感受。”黎訾目光躲闪道。
“大哥,你是不是有何事瞒着我?”黎洇语调急促道,心中已有不好的猜测。她好不容易才获得了幸福,好不容易才放下了戒心,她不敢往深处想大哥的意思。带着目的?子影是带着目的接近自己么?
“……洇儿,大哥给你另谋良人,这一次就乖乖听大哥的话可好?”
黎洇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只是紧锁他的双眼,问,“木子影有何事瞒着我,大哥不如直接说了罢,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有的是法子知道!”
黎訾沉默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从一个格子里取出一沓纸,递给了她,“自己看罢。看完你再告诉我要不要再嫁给他。”
黎洇的目光移到那密密麻麻的纸张上,心猛然一沉,碰触到纸张边缘时指尖已不可抑制地轻颤起来,一把抓过那沓纸,一目十行地看完了上面的内容,脸色越来越难看。
“木子影原名木景秋,乃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商木梁的嫡次子,木梁一家因为与周太师之间产生了间隙,被周太师以莫须有罪名打入天牢……处死了?”黎洇喃喃重复道,忽地嗤笑一声,轻声道:“我听宫中老人说过,七年前确实发生过一些事,江南米粮商故意抬高价钱,令百姓无钱购买,食不果腹。周太师上奏此事时,父皇点了头,交予他全权处理。”
“洇儿……”黎訾有些担忧地看着她,他一直以为黎洇只是迷恋木子影的皮囊,可这副失了魂的模样分别已经是情根深种。或许他做错了?可他只是不想自己唯一的妹妹后悔。母后一生够痛苦了,他不想黎洇重复母后的道路。
“大哥,你说,木子影他究竟为何接近我?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师了啊,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