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放正在吃惊,那白发人已经放好了文书,接过侍女递过的参茶,凑在嘴边轻轻呷了一口,向着侍女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侍女连忙深施一礼,答道:“回大人,已经快三更了。”
白发人点了点头,轻声自语道:“嗯,已经这么晚了。”说罢转过身子,抬起头对着殿下肃立两人,朗声道:“劳两位久候了。”两人一听,连忙一齐抱拳躬身施礼道:“大人说得哪里话,大人宵衣旰食,操劳国事,我们稍稍等待,又算得什么。”
那白发人这一转身,正对着凌天放的方向。凌天放一见这人的面目,顿时又是暗暗一惊。原来白发人虽然满头萧萧白发,但看容貌却还不到四十岁,生得眉目清秀,只是额头眼角满是皱纹,双目布满血丝,两颊苍白,看起来憔悴不堪。
白发人见两人施礼,也不在意,随手一摆道:“罢了,我不过一介布衣,二位大人不必多礼。”说罢,向着那身形健硕魁梧官员问道:“伯远,可是清剿江湖门派之事,激起了什么变故么?”
被他喊做伯远之人听他问向自己,一挑大拇指道:“大人所料不差,我和威武大将军朱指挥使、仇侯爷奉命去清剿非法门派。朱将军和仇侯爷二人当真武艺非凡,所到之处,大小门派无不是望风披靡,冰融雪消。只是……”
白发人一直托着腮凝神倾听,这时见他突然停顿,眉头一皱,满脸不悦地追问道:“只是怎样?说下去。”
那健硕官员似乎对这白发人甚是畏惧,一见他神情不悦,顿时惶恐不已,连忙深鞠一躬,接着说道:“只是各地都有一些余孽残留,这些人到处散布谣言,说曹公公手段毒辣,要将江湖人尽数诛灭。还有一些大胆的狂徒,竟然私相勾结,在各地劫狱杀官,弄得一些地方官员也颇有微词。他们不敢明说,却也在暗地里议论指责曹公公此行欠妥。”他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完,竟然被吓得满头汗水,连身子也微微颤抖了起来。
白发人方才听着禀报的官员语音吞吐,立刻显出不悦神情,这时听他说完,却反而神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波动,点了点头,缓缓道:“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些人仗着有些武功,罔顾法纪,若不整治,总是祸害,长痛不若短痛,待到那边诸事齐备,这里自然无恙,个别闹事之人,成不了气候。听说今日还有些余党闹到了我东厂门口,又能怎样。”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接着问向伯远道:“万岁门那边有什么动静?那万人龙是个人物,只要万岁门这个首恶拔出,余者皆不足虑。”
听白发人提到万岁门,还说到万岁门门主叫做万人龙,凌天放和于飞、玲珑三人都是大感兴趣,连忙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那叫做伯远的官员听白发人问起万岁门,连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卷,看了几眼,这才恭敬答道:“万岁门门主万人龙和派中的僧尼道三大散人近日都行踪叵测,追查不到。春雨阁近来收敛了许多,只在西南一带活动,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炎夏堂在西北与鞑靼交锋多次,堂主夏炎与鞑靼狼王互有胜负,有鞑子牵制,他也无从发展,但西北一带的门派,却已被炎夏堂收的收,灭的灭,清得七七八八,其他书友正在看:。冬雪亭原本甚少露面,近来却频频出现于江南一带,似乎是冲着东瀛浪人而去,但江南最近也有不少官员遭到刺杀,我怀疑他们也脱不了关系。秋雁居的堂主云秋雁仍然行踪诡秘,追查不到。”
白发人不动声色地听完禀告,一直到他住口不说,才又追问道:“那文殊、普贤两大护法呢?”
一听白发人问起“文殊、普贤”二人,那壮硕官员顿时又是满头大汗涔涔而下。他掏出一条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这才答道:“文殊现下不在我大明之中,据探子回报,说他以一人之力,将大食国倾国,国君去向不明,举国皆拜万岁门。而普贤去了闽粤之地,煽动得当地子民不服管束,视律法如无物,据说还跟一群图谋复国的后蜀余孽们有所勾结,过不了多时,只怕也要做反叛乱了。”
白发人一直都是面色如恒,听到这里,却露出一副慎重神情,喃喃自语道:“孟家后人竟然还跟万岁门有来往?”说罢顿了半天,才接着向面前的伯远吩咐道:“传令下去,告诉仇侯爷,以三月为期,不论暗杀缉拿,务要将这两人除去。”
伯远一听,却顿时面露难色:“回大人,听说这文殊、普贤两人全然不会半点武功,可偏偏几次派杀手前去暗杀,没有一次成功,不是被他们的护卫高手杀掉,就是被两人游说,转投了过去,要杀这两人,只怕……”
他还要继续诉苦,白发人已然冷哼一声,沉下脸来喝道:“闭嘴,你只要把话带给仇行云即可,别的事不用你管。” 伯远被白发人一声断喝,吓得顿时面如猪肝,双膝一软,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口中喃喃应道:“是,是,下官明白,下官明白。”魁梧的身材却抖得如同筛糠一般。白发人也不理会,却扭头向着那肥硕如球的官员问道:“宁公,你有什么事?”
宁公见白发人问向自己,连忙举步上前,看也不看跪在地上发抖的伯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