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折子,抬起头來看向铺在地下的大型舆图,待看到“恶阳岭”三个字时,眼中爆出一抹精光。
“这是谁的主意!”即使李二手中的折子已经写明此乃欧阳所出,可他多少还有些不可思议,那小子才年仅二十,即使以前有过不少夺人注目的事情,甚至云中被围之局还是他破的,可现在大唐和突厥以举国之力开战,更需要的是战略眼光,这眼光应该不是这么年轻的小子能有的,这需要经历不少场大阵仗才能磨练出來,说白了,以他的人生经历和经验,几乎沒可能达到这种战略上一针见血的地步。
站在他身旁的皆是柱国重臣,但带兵的却一个沒有,现任兵部尚书的李靖任定襄道行军总管不在身边,隐在暗处已奔赴前线的侯君集更不可能在这里,柴绍、尉迟恭、秦叔宝、李道宗、程知节等这些随他打江山的武将一个都沒在身边,全被派了出去,剩下的文臣中,杜如晦也在前一阵子因疫早逝,唯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懂兵,其他人只能给一些不痛不痒的意见,好看的小说:。
现下李世民这么一问,有些大臣摸不着头脑,这封折子刚才众人已经传阅过,难道皇上沒看清,那么圣人此问何意,是赞还是否,若是赞了,自己上前报出还沒什么?若是圣人本身不喜这提议,自己上去报出岂不是找晦气,所以不少人都低头弯腰,拢起手來一声不吭。
房玄龄左右看了一眼,心中暗叹:皇上什么人,你们难道不清楚,何时因言获罪过,连魏征那样被赦前指着皇上鼻子大骂的人都能容忍重用,你们那点儿小心思实在不值一提,此时乃两国开战前夕,这一仗是影响大唐未來数十年甚至数百年格局的大事儿,你们还是在那里藏头露尾只顾揣摩圣意,那才是真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在李世民有些疑惑的抬头之时,房玄龄趋前两步,弯腰道:“圣人,此策乃原并州军中的欧阳小将军所提,是由懋功转提给李靖大总管的!”
“哦.....”李世民略略点头,经房玄龄这么一说,他心中惊讶更盛,因为房玄龄、李靖、徐世绩三人都是他信任之人,绝不会在此等大事上蒙骗自己,那么自己以后倒是要多留意他一些了......这恶阳岭就在马邑之北,襄城之南,由于地势险恶,实乃控制进入颉利大军要害的咽喉,自己先前和众人商量了不少计策,也曾提及这个地方,只是因为这恶阳岭背后就是颉利的牙帐所在,故而一定有重兵屯城才放弃掉了,不想自己案头那折子上却是欧阳再次提议,并附上了几条关键性的解释。
“越是敌人想不到的地方,越是易取之地,若能突袭成功,造成大军尾随假象,必能造成颉利军心不稳,甚至后撤,......”李世民一边看着舆图,一边嘴里反复叨念着欧阳给出奇袭恶阳岭和襄城的提议,不知不觉中愈发觉得此事大有可为,但风险同样存在,李世民不可能真的调动大军直捣黄龙,要知道大唐和突厥是拉开了很长的一条战线,犬牙交错状,调动主力突袭襄城必然会造成自己一条防线上一个重要节点的空虚,一旦突袭不成必被利用甚至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恶阳岭和襄城根本不能大军突袭,除非全军会乾坤大挪移。
李二赞赏的是欧阳一看看到了战争的要害之地并附上缘由,这些理由看起來有些勉强,可又如同一枚金灿灿的果实一般诱人,只要投入很少的兵力,如果能达到突袭成功的效果那自然可喜;即使败了也不过失去几千人而已,沒有影响到大局,可他哪里知道欧阳是穿越者,早已凭着后世的史料洞悉了此刻两方情形,他要是知道,怕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除之而后快,留着这么一个上知几千年,下知千多年历史的妖异,他能不担心自己屁股下面那把浴血争來的龙椅,但他不知道,那就意味着这个提议已经无限接近于他的心理底线,可以试上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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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当然不知道远在京城的李二正在心中夸他,他现在正端了一大碗的酒水往嘴里灌,是的,就是灌,不灌不行啊!不灌就套不出最近村中情形,老乡们都是实在人,你不喝不够意思,若用权势脸色那必然起到相反的效果。
好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沒有烈酒,否则欧阳绝对头大,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欧阳从和众人的对话中沒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对他來说沒有信息就是最好的信息。
盘山村剩下的几十户人家中,绝大多数是穷人,地地道道穷,勉强有那么六七户,好比村正一家,也就是混个温饱,然后逢年过节吃个肉买个新衣,算是盘山村的“小康人家”,再往上那就只有张家了,在别人还是土坯房时,他们已经是三进院的红砖绿瓦,家里的几十亩天放给村中人种只收租,平时唯一做的生意便是皮毛生意,而且仅仅是在年节前后,因为前一阵子突厥狗压到边境一线,村中又被扰了两次,不少人家生怕战争波及池鱼南下寻生路去了,唯有这些舍不得离开祖宗故地的人死守这里。
所以,除却最有钱的张家,剩下的基本都是同一类人:沒钱,他们平时除了种田打猎谋生计,便是走东家蹿西家聊天联络感情,顺带着互相帮衬,于是乎众人基本都熟络的很,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