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安点头笑道:“如果西北上下,都是高先生这样的报国之心,何愁西北不太平?”
高廉叹道:“部堂大人,今日得见尊严,是咱们的福分。讀蕶蕶尐說網其实……!”说到这里,却突然顿住,脸上满是为难且无奈之色。
薛怀安问道:“高先生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高廉苦笑道:“部堂大人,在座诸位都是一心报国之辈,我们也都是卯足了劲,想要为西北重建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可是有些人对我们却是多有误会……!”
“高先生何出此言?”
高廉道:“不瞒部堂大人,当初不少人对我们颇有微词。草民家中确实修有粮仓,那里的人们都知道,一旦遇到灾荒之年,草民也是尽心救灾,从来不小气。我高家在青州已经延续了数代人,都是兢兢业业,这才积攒些家财,家里的一砖一瓦,甚至是一颗米,都是我高家用几代人用血汗换来的。”
薛怀安微微颔首。
自古至今,每朝每代都是少不了这些士绅乡宦,他们看起来不起眼,却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几乎遍及帝国的各行各业,操控把持。
帝国的根基是百姓,但是联系朝廷与百姓之间的枢纽,便是这些地方士绅,朝廷的命令想要传达到各州各府各地实施,没有这些乡绅,几乎难以实施下去。
想要成为一地士绅,当然不可能异军突起,在当地建立势力人脉,拥有庞大的财富和影响力,自然是需要数代人的累积,能够成为一地乡绅,几乎都是居住当地年头极久。
“可是却有人说,打仗的时候,咱们这些地方士绅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守着家当粮食,不支援军队。”高廉长叹一声,苦笑道:“甚至还有人说,咱们是靠了朝廷才有今日,当帝国有难之时,咱们这些人却根本不顾帝国的死活,部堂大人,这些话,每一个字,就像一根针,刺穿了我们的心,让我们心疼啊。”
他此言一出,四周顿时便有不少鲜衣锦带的士绅豪贾们摇头叹息,瞧他们的表情,就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高廉继续道:“可是他们那些人哪里知道,我们这般做,正是全心全意为了帝国。草民敢问大人一句,如今西北重建,首要的事情,便是恢复百业,士农工商,其中最为重要的又是百姓们赖以生存的,便是农业,田地荒芜,满目苍廖,不种粮食,吃什么?草民敢问,朝廷会不会运来大批的粮种,足以让西北百姓重新耕种?”
此时所有人都瞧着薛怀安。
薛怀安皱起眉头,他当然清楚,战后重建,首要的就是要恢复生产,民以食为天,所有的一切归根结底,就是要让荒芜农田重新耕种,可是要耕种农田,除了耕种的工具,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足够的粮种。
如今西北百姓莫说粮种,便是口粮也无法供应。
至若朝廷,薛怀安可不觉得能够有粮种支援西北。
帝国的四大粮仓,已经有一半已经空荡荡,河北青天王作乱,各道流匪肆虐,百姓逃离,粮食收成直线下降,朝廷手里的粮食,不但要用于平定青天王,如今还多了声势更为浩大的天门道,薛怀安虽然不清楚户部具体的情况,但是心中也清楚,西北要重建,本就是困难无比的事情,朝廷恐怕很难有过多的精力来理会西北的重建。
但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薛怀安只能保持平静道:“朝廷总会想办法的。”
“部堂大人,朝廷有朝廷的难处,我们都是能够理解。”高廉大义凛然道:“咱们这些人,一早就想到朝廷的难处,所以当初才会守住粮食,我门仓里的粮食,绝不是为了留在那里发霉生虫,我们是为了留下粮种啊!”
薛怀安双眉一展。
楚欢见到高廉大义凛然的样子,又听他慷慨陈词,倒是心中大为疑惑,按照高廉话中的意思,倒似乎是想着将仓里的粮食拿出来当做粮种,只是楚欢却并不相信,这些人当真舍得将粮食贡献出来?
如今在西北,粒米粒金,珍贵无比,这些士绅豪贾将价比黄金的粮食贡献出来,确实是让人难以想象,楚欢总感觉事情绝不会如此简单。
薛怀安此时却是饶有兴趣问道:“高先生的意思,你们愿意将粮食拿出来当做粮种?”
“正是如此。”高廉点头道。
薛怀安扫视四周,问道:“诸位也都是高先生这样的想法?”
众人纷纷道:“部堂大人,咱们这次来,本就是要与余老将军商议此事,只是老将军身体欠佳,我们才想着与总督大人商谈此事。”
朱凌岳笑道:“部堂大人,高先生他们确实是因此而来,下官不敢妄自做主,老将军身体又不好,此事本想缓一缓,看看朝廷的意思,恰好部堂大人凯旋而归,下官本想回头再与部堂大人禀报,只是高先生心情着急,今日却在酒宴上谈起此事。”向高廉道:“高先生,今日是接风宴,部堂大人一行风尘仆仆,这些事情,还是回头再说。”
高廉立刻显出惶恐之色,躬身道:“部堂大人,是草民鲁莽,还请大人降罪!”
薛怀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