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错愕的表情中,罗崇勋宣布散朝。
赵祯也向刘娥行了礼,自回福宁殿去了。刘娥却没动,对罗崇勋道:“召薛奎觐见。”
薛奎,梁丰前脚去封丘赴任,他后脚便被遣为使者到辽朝为现任皇帝耶律隆绪的萧皇后生日贺寿去了。如今才回来,还在休假当中。
趁着薛奎到来还有段时间,刘娥忽然又传懿旨,叫鲁宗道回来对话。
鲁宗道还没到政事堂便有黄门跑来拦住叫他回头。老头一听,忽然心中一阵激动。那些前前后后还未走散的大臣们有些飘来意味深长的目光,他也全然不顾了。
“臣见过太后,不知太后复召臣回来,有何示下?”
“贯之,叫你回来,是哀家心中有事,想先听听你的意见。方才哀家一时恼怒,罢了丁谓之和吕坦夫二人,这中枢一下子就空了。你老成持重,以为这首相之位,该谁来做?”刘娥很温和地直奔主题道。
“太后,臣忝为副相,岂敢僭越荐人?还请太后决断。”鲁宗道低头回答。他怕抬头让刘娥隔着帘子看见自己脸泛潮红的样子。
“呵呵,贯之毕竟厚道。哀家之意,少不得要偏劳于你,只不知你意下如何?”
“这个,臣,还没考虑过此事。”鲁宗道忽然有些结结巴巴起来。
刘娥见他反应正常,心中有些满意。接着道:“二十二日就是奉册大典,不把此事定下。到时读册之人空悬,岂非国家笑话?”
鲁宗道心中一凛,心道自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难怪这好事儿会砸自己头上,原来老太太这里等着呢。
可是国务院主持工作的这个差事实在太过诱人,鲁宗道心潮澎湃,思想激烈斗争,不知该如何取舍好。想了半天,只好支支吾吾回答道:“回太后话,此事非小。臣不敢妄言答复,不过。有太常、太仆同吏部各司在,料无差错。”
说了等于没说。
“唉,贯之,顷刻之间,咱们这些人俱都老了!记得你是咸平二年进士吧?转眼入仕已过了二十五年。”刘娥道。
鲁宗道不太明白刘娥这时候忽然拉家常是什么意思,但领导能说出自己的履历,那就表示自己在领导心中很有位置。心中感动,回话道:“太后记得真切,臣是咸平二年进士。有劳挂怀了!”
“说起来。你比哀家还大着两岁呢。时光易逝,转眼白头。许多事都看得淡了。近来颇觉劳累,自忖也撑不了多久。不过看你倒是神采奕奕的样子,反倒像比哀家还小着几岁似的。呵呵!”
“太后千秋万岁,岂是微臣能比?普天之下,尽祈颂太后福寿绵长呢!”鲁宗道条件反射似的脱口而出说道。
“哈哈,千秋万岁?何敢奢望?你们不都盼着哀家——!”刘娥说了半截,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着鲁宗道。
鲁宗道心知前番朝中逼刘娥归政,自己也算其中一个领头。这时候该怎么说话?首相啊,现在已经不是伸手就够得着的问题了,而是只要自己点头就可以啦!
暖暖的偏殿,细细的汗珠,鲁宗道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脑子里霎时无数念头划过,最后猛地狠心。拱手答道:“太后言重了,诸臣无论作何想法,其实俱是盼着我大宋江山永固。圣明睿智无过太后,有太后掌舵。我大宋定可岁岁昌隆!”
话一出口,鲁宗道重重呼出一口粗气,感觉五味杂陈,不知是羞愧还是兴奋。
帘子后面,刘娥也大大松了一口气,自己毕竟没看错人。这个老头还是利欲熏心的。原本想突击提拔钱惟演,可是这个亲戚的确不是做一把手的料,人望又差,只好忍痛割爱,便宜了眼前这个鲁贯之。但无论如何,他既然表了决心支持自己,也就证明了自己的眼光。
刘娥笑着点头:“有鲁卿这番话,哀家便知足了。你原先判流内铨,好生替哀家想想,那个殿前督指挥使,该由谁来做?”
“是,臣一定慎重考察推荐。”
“好,那你去忙吧。”
走了鲁宗道,罗崇勋报告薛奎已经在殿外等候多时了。刘娥叫宣。
“宿艺,你从北朝远来辛苦,哀家却一直不得过问,北朝近来情形如何?”
薛奎上殿见了礼,刘娥就问起北辽的事来。
“回太后,臣此番北使,其实感触颇深。那北朝耶律隆绪亲政以来,四方征战,虽无与我大宋为敌之意,然毕竟版图开扩,又强盛了许多。加之北朝近些年来轻徭薄赋,刑律宽恕,民心甚稳。耶律隆绪善骑射,晓音律,好诗文,丹青亦能。慕心我中华文化,开贡举,年年选士,无分南北。故是地汉人亦渐渐归化,思乡之情淡矣!”
刘娥面带忧色道:“此是我朝劲敌也!”
“不过,耶律隆绪今年事已高,颇尚奢华,好谈佛道,又加之后宫不合,同皇亲萧氏也颇有龌龊。臣朝觐之日,他只问浮屠事而不言其他,殿前诸臣皆逢迎之。料不足为患。”
“那,他们此番遣使,那个南府副相耶律宏为人如何,你可了解?”
“耶律宏是他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