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抬起头。天空似乎是一潭明亮的湖水。晃耀得楚云有些炫目。一时间。竟然看不清面前人物的面孔。只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一身的素白。平时。苏菲喜欢穿粉红色的衣服。而安如烟则往往是一身素白。因此。楚云在沒有看清面孔的情况下。脱口而出:“小烟。”
可是站在自己对面的那个女子却沒有回应。只是将黑色的雨伞遮住了天空中掉落下來的雨水。
楚云的眼睛渐渐地适应了天空中的光线。他看清。站在自己对面的女子不是别人。而是苏菲。不知苏菲今天早晨为什么。穿了一身白色的衣服。自己从來沒有看到过苏菲穿过这件衣服。
“苏菲。”楚云觉得自己认错人。很抱歉。站起身來。接过苏菲手中的雨伞。一只手轻轻地揽住苏菲的肩膀。
“今天怎么起來得这么早。”楚云想拉住苏菲的手。但是被苏菲轻巧地躲开了。楚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刚刚早晨六点。平时。这个时候。苏菲还在梦中呢。
苏菲却张口说话。她说:“我知道安如烟在哪里。”
楚云睁大了眼睛。低头看着苏菲有些憔悴的脸庞和有些发红的眼睛。苏菲抬起头。说:“我知道安如烟在哪里。”
“你怎么知道的。”楚云诧异地问道。
苏菲说:“我曾经和安如烟是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曾经聊天到深夜。她曾经和我说过。每当她伤心的时候。都会到小凌河边哭一场。于是就好了。”
楚云说:“小凌河边。昨天晚上我已经去过了。去了不止一次。可是小烟不在那里。”
“这我知道。”苏菲说。“小烟还说。那只是在一般的情况下。会去小凌河边发泄一下。在特别伤心。甚至想到死亡的时候。她会去另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楚云觉得自己的手在微微地颤抖。
苏菲说:“那就是她亲生母亲的墓碑前。她说。如果她想到了死。一定会去母亲的坟墓前面去述说。而且去告别自己的母亲。你到那个地方去找她吧。他母亲的墓地。就在北面的冒山公墓里面。我想。你会在那里找到她的。”
苏菲说罢。拿过了自己的雨伞。转身离开了楚云。
楚云不知道苏菲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也不知道苏菲是不是真心让自己去找安如烟。楚云轻声地呼唤了一声:“苏菲……”可是苏菲沒有应。身影渐渐地消失在下着小雨的街道上。
楚云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去冒山公墓一趟。
楚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身体渐渐地沉入了地面之下。
当楚云的身体再次升上來的时候。已经在距离j城市区几十公里之外的冒山公墓之内了。
这个九月的时节。天气渐渐凉爽了下來。甚至由于下雨而变得有些微冷。这个时候。墓地里人烟稀少。几乎看不到人的影子。
于是。楚云在一排排的墓碑旁边。寻找安如烟的身影。一排排静静的墓碑就好像静静伫立的老人。在葱葱郁郁之间。沉默、无语。
楚云在墓碑间穿梭。就好像穿梭在时空之中。时间的河流在这里流淌得格外清晰。那种安静和气氛。那种死亡的象征。反而让楚云体会到了许多平时体会不到的事情。是啊。只有知道了死亡。才可以体会和珍惜人生。
而所有的痛苦和挣扎。在死亡之后。就变得格外微不足道、安静的就如同沒有发生过一样。而那个已经逝去的人。也只有在恨他和爱他的人的心中存活着。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无法寻觅。墓碑。所承载的内容太少。又怎能概括那个人的一生呢。
楚云慢慢地走着。目光却向四周焦急地观望着。忽然。楚云看到一个身影。孤零零地站在一块墓碑前面。在整个空旷无人的公墓里显得茕茕孑立。
楚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跑了过去。來到那个女子的身后。那个女子身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衣裙在风雨的吹打下。已经被雨水打透。贴在那个女子的身体上。而那个女子则在瑟瑟发抖。
楚云抹了抹自己脸上的雨水。对着那个女子大声地吼道:“你到底要干什么。嗯。你到底有沒有考虑到那些爱你的人。你的亲人、你的朋友。还有我的感受。你想让我们难受死吗。”
楚云的声音声嘶力竭。那个女子回过头來。正是安如烟。清秀的面庞上流淌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当安如烟看到楚云的时候。忽然悲伤地哭了。一头扎在楚云的怀里。死死地抱住楚云的身体。嚎啕大哭。
安如烟哭了一会。放开了楚云的身体。说:“我只是想一个人安静地离开。你來又干什么。”
楚云无语。他知道安如烟的“离开”指的是什么含义。
这个时候。从安如烟的口袋里掉落出來一个小瓶子。楚云捡起來。一看。竟然是一瓶安眠药。楚云忽然明白过來什么似的。对安如烟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我和苏菲的结婚吗。”
安如烟的眼泪流下來。说:“我这辈子。爱的只是你一个人。你既然抛弃了我。既然选择了苏菲。那么我就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