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秀丽的大园子。
这是郑朗自己掏钱修的,修园子不是不可以,有的官员为了居住舒适,修了一个庄园,让自己与家眷居住。然而不象郑朗的为人,再说,太平州的州衙在当涂县城,又不在芜湖,跑到芜湖修什么园子?
赵通判曾好奇地问过,郑朗没有回答。
引起了很多猜疑。
当涂城内还有一个作坊,在仿照崔娴带来的织机式样,制造大量的新织机。这又是郑朗花自己钱倒贴出来的,给谢家、朱家、陆家的钱,那是奖励孝行、德悌、仁爱,可以从官府里支出。
这种织机不行,赵祯刚在五月份下了禁民间织锦绣为服的诏书,自己偏偏传授精湛的织艺,与此诏书有讳,尽管这些织机仅赐予最贫困的人家,救贫赈困,也会有人做文章。
王安石说道:“好难。”
这样想问题多累。
“不是难,是必须的,如履薄冰,才不会让人找到话柄。否则几年后,会有人盯着鸡蛋壳找蛋缝。”
崔娴银铃般的大笑,这个比喻也妙。
王安石很无言,老师说得很有理,万事才开一个头呢,老师做得就很好了,赈寡孤,济贫困,化纠纷,宣德化。不到一月时间,太平州上下百姓对老师交口称赞。
但最锋利的两手还没有亮出来呢。
这就是政绩,普通的政绩官员不会眼红,若是政绩突出到一定地步,眼红的官员必然很多,朝堂里的官员总体来说不算太坏,可范讽那样的官员也有不少。
小心是必须的。
搭建起来很快,几天过去,转眼间十座凉棚全部搭好。
衙役们将织机抬出来,也是太平州一件盛事,上下官员一起出动,跟在织机后面,出了城外。
很早就有百姓在等待了。
命令前几天已经下达,张贴于三县县城门口,或者县衙外,无奈啊,芜湖繁昌二县连城门都找不到,只好往县衙门口张贴。
赵通判说道:“郑知州,此举会使太平州无数人家生活得以改善。”
现在百姓生活很简单,一个粮食一个纺织。江南的纺织业远不如北方,苏杭的纺织品与北方相比,都次了一筹,更不用说太平州的纺织业。好的青州绢每匹在东京城能卖两缗钱以上,太平州的生丝每匹不足一缗钱。若在当地收购,好的一匹不足七百文,差的仅在五百文。
若将太平州整体纺织技术拉动上去,不要多,每匹能卖到一缗到一缗半钱,多少人家有了生路!
这是大善政。
然后敬佩的看着郑朗,有志不在年高,前几天德化一行,自己还以为这对小夫妻在做伪呢。
就是做伪做成这种地步,也够了。
“赵通判,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来学的妇女会很多,教的必然会不细,想一下子提高织艺,不大可能。不过明年我还会让她们过来,连教上两到三年,到那时候,太平州织艺才能整体上去。”
已经很不错了,赵通判说道:“郑知州,你来到太平州,是太平州百姓的造化。”
“不能夸,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什么时间我离开太平州,什么时候才能下结论。”
“郑大夫,我有一不解。”严荣说道。
“何不解?”
“江南本来桑麻业产量比北方高,一旦技艺跟上去,北方百姓怎么办?”
“咦,你过来。”
小胖子走过来,郑朗看了看他的头道:“你不但胖,而且越长越高,以后难道想让我仰望你?”
“等我长大,比大夫高,见了大夫就低着头。”
诸人看着这个憨厚的小胖子,一起笑起来。可郑朗却是很欣慰,因为小胖子这句话说出来可了不得。甚至放在原来真实的历史上,就是针对王安石所谓开源来着。
全国经济比如一块蛋糕,若干人吃,有的人吃饱了,有的必然饿着。王安石变法,是以伤害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为主,伤害贫困百姓利益为辅,中饱国家的改革,因此必然失败。
这句话自三个小三子嘴中说出来不以为奇,但从严荣嘴中说出来,很是不易。
郑朗微微一笑道,说蛋糕大家不懂的,但包子馒头大家全吃过,道:“比如一个馒头,几个人吃,这个人吃好了,另一个人必然没有吃好,你说的对不对?”
小胖子点点头。
“那么换一个角度来思考呢,比如这个馒头本身只有一斤重,如果将它做大,做成两斤重三斤重的大馒头,那么这个人吃好了,另外一个人有没有的吃?”
“这有的。”
“慢慢来,我们还小。”
一干官吏惭愧无比的低下头。这个小字,很碜人……
郑朗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瞅了瞅东方。
太平州条件很好的,可论前景,仍然不及东方海边那十几个州,无论那一个州,若发展起来,也远胜过太平州十倍二十倍,只是一直没有人注意。
到了城外,崔娴已将几个织女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