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那个有几分投机商人气质的人从外面走进来,我不由得感到一阵鄙视,想不到,我会亲自与这样一个人打交道:“你是诸葛云?”那人却毫不恐慌,笑笑的道:“正是在下,敢问这位小兄弟官居何职?其实这件事一定是搞错了,在下是合法的生意人,汉中之人无不知晓的。再说,我是丞相的堂弟,怎么会犯错?我来之时,家里人都恼了,要给我堂兄打招呼,说你们敢惹我家,是不是不想活了?还是我拦着他们,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谁能没有错,有错就改不就是了,堂言道,不打不相识。我在汉中,开始好多官员就和我们产生过误会,后来都成了好朋友……”我被他逗笑了:“原来你是诸葛丞相的堂弟,你与诸葛丞相一定很熟了?”“那是,我堂兄对我可好了,当年在荆州时……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虽然我家对丞相一家有恩,我父亲救过丞相的命,但是我父亲说过,不准四处乱讲的……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你们头儿在哪儿,他们真得搞错了,居然敢说我上缴的税额不足,把我抓到这里来,你说,这不是在开玩笑么?我是丞相的堂弟,虽然我也算是国家大姓,本来可以免税,但我却是一心为国。主动缴税的!”李严这家伙,居然是用这个理由来捉得他。想想。李严也的确是个聪明人,他这样做,地确可以不会打草惊蛇。不过他说救过丞相的性命,我倒是不可不问清楚。丞相是个不顾私情地人。但恩亲这种东西,却往往比亲还要让人无奈。“你果然是诸葛丞相的堂弟?有何为证?”“我当然是了,不信,我可以背族谱给你听。”“族谱就不用背了,你家是怎么救丞相一家的?”“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不过你既然问起,我就简单的说说,我们本是徐州琅邪郡阳都县人,我伯父讳?,曾为泰山郡丞,我父亲讳玄,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一般人地到这个名字,便知道我与丞相地关系了。”我摇头道:“你还是继续说好了,我不是一般人。”“那是你年纪小,好吧,我也不顾被看成夸耀。就与你说说,丞相幼时,母亲父亲相继过世,他们兄弟姐妹年幼无依,是我父亲把他们养大的。那一年,曹操的军队血洗了琅?郡,我父亲带着丞相兄弟那时已被任命为豫章太守了。后来我们又到了南阳,丞相的姐姐、弟弟和他自己成亲,都是父亲一手操办。你说,这种恩情,岂是轻易可还的?所以,堂兄知道我还在南阳受苦,便派人把我接到汉中,又给我好多钱,让我买房置地。相府门前七品官,何况我是他地堂弟。可是他为人低调,不让我结交官府,只让我和平头百姓交往。我知道他的苦心,是怕有人说闲话,其实有什么?这季汉天下,有一多半是我堂兄打下来的啊。你说是不是,小兄弟?“我笑了:“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好了,你下去吧。”“小兄弟,我说了过么多,你还不肯放过我么?我在这里待多待几天没关系,但是时间久了,我怕你们会吃罪不起啊!算了,不说了,说多了倒似我在夸耀……可是,我要见你们的头儿,我还有一张丞相给我的亲笔信,让你们抢去了快还给我。”看着这个人被带下去,我认定了两点,第一此人不会当真是先生安排用来造反的——如果说相信先生会背叛我,那是对先生忠诚的侮辱,那么说安先生背叛我却用这样一个人在汉中发展势力,那就是对先生智慧的侮辱;第二此事当与李严无关,李严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总想爬到先生头上去,但他却不会用这样笨的手段,看来他也只是借用有人攻击先生地机会,顺水推了下般而已。而且,虽然这个诸葛云所说的故事九成是真的,但他不该和我说细节。旁人不熟悉先生的情况,我还不能不知?先生是由诸葛玄养大的不假,但他随诸葛玄前往豫章时,是在曹操血洗琅?地前一年。也就是说,此人的故事有假,而这种事诸葛玄的儿子是不可能搞错的。所以,这个诸葛云的身份是假冒的,他不可能是诸葛玄的儿子。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在乎了。我对黑塞说道:“这是个骗子,你从他嘴里掏出实话。我只等半个时辰。”黑塞是先生一手培养起来的,虽然是我的亲信,但从不防碍他对先生的忠心。而我此番,也故意把他带到我的身边,让他知道此事,不为试探他的忠心,只为让他以后在不经意间告诉先生这件事的前后经历,告诉先生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黑塞点头出去。紧接着我便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夹杂着骨骼断裂的声音。才进门的糜芳被这声音吓着了,我笑一笑,与他一起走向廷尉府后院的凉亭。太阳转向西方,挂在垂??的枝上,虽然还是白色,但已不那么刺目。离天黑大约还有一个时辰。糜芳良久道:“陛下……”看来他感觉到了什么。我说道:“你带人连夜出发前往汉中,将此案全部接手。诸葛云在汉中侵吞财产,该退还的就退还,该充公的就充公,其家人依律定罪。李严那里,朕自有解说。这个人我带走,你对外就说他被刑毙了,销案了事。”糜芳连忙点头答应。我冷声说道:“幸好此案乃是有心人而为,并非朝中大臣纵容家属,不然的话,就算他功劳再大,朕也不会姑息。朕定天下,是为万民,有害民者,便是害季汉。舅父处理此案,必时时深体朕意舅父处理此案,也要让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