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当是猴儿嘴。这些年竟沒改些。”
我笑道:“我不过怄姐姐笑一笑罢了。姐姐反要说我。”说着顺势在端妃的妆台边坐下。随手拿起她方才拿着的小靶镜看。芭蕉扇面的样子,紫金镶珐琅山水文饰,小巧玲珑,十分精致。端妃见我瞧得有趣。便道:“那年我在皇上的库房里瞧见这个玩意儿好。你知道我的性子。好便好了。也不会为了这个特意去求皇上的恩典。倒是温仪记在了心里。去皇上面前求了一求。皇上立时就叫人送來了。”
我连连点头。恬和微笑。“温仪当真是个好孩子。不负姐姐一番教诲。”
我打量着披香殿。见殿内悬挂着不少小女孩的小玩意儿。殿外又多种花草。一架小秋千被风吹得晃晃悠悠。庭院里的地上还丢着一个七成新的布鸭子。于是笑道:“数年不见。姐姐的披香殿一扫往日颓唐。大有生气了。”
端妃大有身为人母的欣慰得意。“有了温仪。这漫漫长日也好打发得多了。要不然这样一年年熬下去。连个盼头都沒有。”
我看了看周遭。问道:“怎不见温仪帝姬呢。”
“这个时候。都是如意带着去上林苑里撒欢去了。”
“温仪想必很听话吧。”
端妃的笑容有母亲的甘愿和满足。“乖巧的很。也很孝顺。快九岁的孩子像个小大人似的懂事。有时候连我自己都以为温仪是我亲生的呢。”
吉祥在旁笑道:“我们娘娘待帝姬疼得什么似的。比亲生得还好。帝姬怎么能不孝顺呢。”
端妃细细的眼角皆是笑意。“怨不得我疼温仪。性子文静不说。素日里我咳上一两声。她便抱着我要叫太医。连我也纳闷。襄妃这样的人物怎么生出这样好的女儿來。”
我听她絮絮说着温仪的点滴。想起胧月待我的情形。心下难过不已。
端妃素來敏慧。见我的神情。随即了然。“敬妃心疼胧月更胜于我心疼温仪。到底是打出生就养在身边的。胧月难免与她亲近一些。想必现下敬妃也不安。将心比心。若是现在襄妃突然活过來要要回温仪。我也是百般不情愿的。”
我低头拨着护甲上镶成梅花状的珍珠。低低道:“我明白的。”
端妃叹息。平静的双眸有睿智的温和。“敬妃从來是个明白人。可是再明白的人也抵不过一个情字。何况是母女之情。你在宫外不晓得。敬妃抚养胧月也十分辛苦。那年胧月病了。敬妃几天几夜沒睡。哭的眼泪足有一缸那么多了。若那时胧月真留不住。只怕敬妃也要伤心死了。”
我愧然而心酸。垂着眼帘道:“我这个做母亲的的确沒有尽到半分做娘的心思。哪里敢奢求胧月有多亲近我呢。只盼她还能认我这个娘就好了。”
端妃安慰道:“若说你沒有尽做娘的心思。连我听着也替你委屈。当日你生了胧月三日就离宫。那三日里殚精竭虑。哪一点沒为她想得周周到到。为她一辈子做尽了打算。”端妃道:“胧月还小。等长大了能体会你的苦心就好了。”
午后的空气里弥漫着唐菖蒲成熟后甘甜熟烂的芬芳。像一掬甜水。静静流淌于殿宇。端妃凝神思虑。目光静静落在我身上。“我劝你一句。别急着要接回胧月。哪怕再思女心切也要忍耐。”
端妃语中大有深意。我正低头寻思。忽听得外头有金铃清脆响起。一个女孩扑进端妃怀里。笑嚷着道:“母妃。良玉回來了。”她举着手里一束芙蓉花道:“母妃看可好看么。良玉瞧着这花最美。摘回來给母妃戴上好不好。”
端妃搂了她笑道:“自然好。母妃很喜欢呢。玉儿选的这个颜色真好看。”
那孩子踮起脚把花插在端妃鬓边。又跑远了看是否插得端正。方开怀笑了起來。
她的声音清脆而明亮。似檐间玎玲的风铃宛转。她瞧见了我。细柔的眼睛询问地望向端妃。端妃笑吟吟道:“这是你莞母妃。”
温仪退开两步。按着礼数规规矩矩道:“温仪给莞母妃请安。”
我见她一身湖蓝色织锦缂花短襦。穿乳黄撒花石榴裙。腰间扣着粉紫柔丝串明珠带。脖子上挂着的正是我送的那个朝阳五凤璎珞圈。我见她身形还未长成。却已见窈窕之态。眉眼间并无其母曹襄妃的世故精明。十分娴静温文。
我点着头感叹道:“数年不见。温仪已快成大姑娘了。”我向温仪笑道:“你叫良玉。好漂亮的名字。”我转头向端妃。“这名字可是姐姐取的。”
端妃点头笑道:“良玉到了四岁上还沒有名字。整日拿着封号当名字叫。我便给她取了这个名字。希望她能温良如玉。”
我赞道:“果真是个好名字。足见姐姐望女成凤之心。”
温仪悄悄看我两眼。转头对端妃娇怯怯道:“这位莞母妃好生眼熟。良玉好似在哪里见过。”
我搂过温仪的脖子笑道:“不怪姐姐疼她。连我也爱得不得了。这样的好的记性呢。”我向温仪道:“你小时候莞母妃还抱过你呢。那时你爱玩。总摘了我身上的溜金蜂赶菊别针去。”
温仪侧头想一想。脸颊有清丽透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