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袖的手。斥道:“犯上僭越仍不知悔改。是朕素日宠坏了你。跪下。”蕴蓉微一抬眼。旋即沉默。我正纳罕她缘何一句也不为自己辩白。玄凌语气更添了三分怒意。“跪下。”
胡蕴蓉一语不发。冷然跪下。只闻赵婕妤幽幽道:“昭仪早早跪下请罪不就是了。何必非要皇上动气。”
“昭仪。”玄凌轩一轩长眉。赵婕妤微微有些局促。忙陪笑道:“是啊。册妃之礼未过。称一声昌妃原是尊重。可如今……”
玄凌淡淡“唔”一声。“册妃礼……”他微一沉吟。便看向皇后。
未等玄凌启齿。皇后已然起身。屈膝行大礼。“臣妾无能。不能约束胡氏。但请皇上示下。臣妾该如何管束六宫。”
皇后此言一出。六宫宫人面面相觑。忙不迭跪下。连连俯首道:“皇后言重。臣妾等有罪。”
皇后轻吸一口气。“论亲疏。蕴蓉是臣妾表妹。臣妾无论如何要多为她担待些;论理。蕴蓉是和睦帝姬生母。于社稷有功。所以臣妾一向对她厚待宽纵。可是后宫风纪关乎社稷安宁。臣妾十数年來如履薄冰。唯恐不能持平。”她抬眼看一眼玄凌。动容道。“为正风纪。当年德妃甘氏与贤妃苗氏一朝断送。因此今日之事还请皇上圣断吧。”
玄凌眼中划过一丝深深的阴翳之色。默然片刻。道:“胡氏僭越冒犯皇后。不可姑息。朕念其为和睦帝姬生母。且年幼娇纵。降为良娣。和睦帝姬不宜由她亲自鞠养。移入皇后宫中。”
胡蕴蓉一直安静听着。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倏然抬首。眸光冷厉如剑。直欲刺人。祺嫔见她如此情状。忙拍着她肩笑吟吟道:“胡良娣莫动气再惹恼了皇上。您是皇上表妹。又是晋康翁主的掌上明珠。哪日皇上缓过气來。翁主再为您求上一求也就能复位了。今日的责罚不过是皇上一时之气罢了。”
这样的惩治。相对当年的我算不得多严厉。只是唯有不多的人才知晓。当年我的离宫乃是真正自愿。并非严惩。所以今日胡蕴蓉的遭遇是困窘于我当年了。她未置一辞。冰冷的神色有一股贵家天生的凛然之气。只斜眼看着祺嫔搭在遭际肩上的手。带着显见的蔑视清凌凌道:“你是谁。竟也敢來碰我。”
祺嫔微微有些尴尬。作势拢一拢手钏把手缩回。旋即盈盈一笑。“是。良娣。”
她着意咬重“良娣”二字。颇有些幸灾乐祸之色。提醒她尊卑颠倒。已不复往日。
皇后轻轻摇头。仿佛疲倦得很。“一时之气。会否朝令夕改。若是如此。臣妾宁愿今日不要如此责难胡氏。以免叫人以为宫中律法只是儿戏而已。”
“皇后一定要朕说得明白么。”玄凌凝神片刻。“胡氏入宫以昌嫔之位始。如今终其一生。至多以嫔位终。以此正后宫风纪。”
皇后的神色清平得如一面明镜。低首片刻。唤出人群中的陵容。抿唇一笑。“亏得昭媛细心。前两日胡良娣病着她去探望。才凑巧发现此节。”
陵容微微一怔。很快泯去那一份意外的愕然。轻轻垂首。“臣妾不敢。”
皇后似沒有察觉周遭人等因此而生的对陵容怨毒与畏惧的眸光。似是大为赞叹。“昭媛不愧为九嫔之一。明尊卑。正典仪。堪为后宫之范。”她停一停。转首问询于玄凌。“蕴蓉册妃礼不复。昭仪之位亦失。九嫔不可无首。不如由安昭媛暂领其位。”
从二品九嫔是嫔位中最高一阶。分有九人。虽同为从二品。却也有先后之分。皆是昭仪最尊。如今昭仪之位无人。皇后此举。意在推崇安氏而已。
我淡淡一笑。虚名而已。皇后方才那一句话。才是真正玄机所在。利益所驱。连血肉亲缘皆可割舍。同盟之间怎会毫无芥蒂嫌隙。
玄凌看蕴蓉一眼。怒其不争。唇齿间却也透着一丝温情的怜悯。“回去看看和睦。着人送來皇后处。从此每月只许见一次。燕禧殿……暂且许你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