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我愈是担忧,徐婕妤凄厉的叫声,更觉不忍耳闻,
皇后默默摇一摇头,觑着玄凌的神色低婉道:“听着徐婕妤吃这样的苦,臣妾心中真是不安,若她想得开些……若能有莞妃一般的大度贤淑,也不至于如此了,”
我乍然听皇后提到我身上,更兼她对徐婕妤的评价,心中更是不忿,我见玄凌只是默不作声,心知皇后的言语虽然对徐婕妤加意贬损,然而对玄凌的愧疚之心未尝不是一种开解,徐婕妤本就不得宠,若再被皇后言语所激,只怕生下皇子玄凌心中也有了心结,
当下只是微微一笑,伸手正一正衣襟上的绿玉髓曲金别针,娓娓道:“皇后娘娘如此善解人意,臣妾望尘莫及,徐婕妤品行端方又知书达理,并非一味爱拈酸吃醋的人,今日动胎气只怕也是素日身子孱弱的缘故,若真是钻了牛角尖为荣更衣一事生气,只怕也不到今日才发作了,皇上说是不是呢,”说罢笑嗔道:“皇上也是,徐妹妹这是头一胎,又受了上回险些滑胎的惊吓,心里不知多害怕呢,皇上也不着紧來玉照宫,连带着臣妾心里也七上八下的害怕,”
玄凌道:“朕一听说心里着急的紧,当下就赶过來了,”
我心下晓得他是从拥翠阁过來,路途遥远难免耽搁,当下只转头向桔梗道:“快到里头跟你小姐说皇上到了,请她安心就是,”
一旁刘德仪怯生生道:“徐婕妤不是顺产,怕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有消息的事,外头夜凉,不皇上和皇后娘娘、莞妃娘娘如到正殿等候吧,臣妾已经叫宫人们准备好茶水了,”
玄凌点一点头,道:“徐婕妤生产,朕是定要在这里等消息的,”他握一握我的手,柔声道:“你自己也怀着身孕,倒是辛苦你了,”玄凌语中颇有心疼之意,“你先回去歇息,若你再有个什么,朕真是经不起了,”
我以手支腰,笑道:“皇上若不吩咐臣妾也必要告辞了,如今少睡些便要腰肢酸软,愈发想躲懒了,”
玄凌谆谆嘱咐浣碧,“好生扶你家小姐回宫去吧,”
出了玉照宫,但觉凉风习习拂面,沉闷的心胸也稍稍开朗些,我不愿坐轿辇,只扶着浣碧的手慢慢踱步回去,
玉照宫外聚了不少等候消息的宫人,宫里的规矩,妃嫔临产,只得帝后和位份贵重的妃子才可入内等候,余者都只能候在外头,各宫矜持身份,自然不愿意亲自守候,却也不愿落了人后,于是皆让贴身心腹随时回报消息,
宫人们远远见浣碧扶了我出來,慌忙跪行让路,我只温和道一声“起來”,目不斜视缓缓离去,汉白玉阶在月下泛起清冷的光泽,我稳步走下,罗纱衣裙拂过地面有优雅柔缓的轻声,长长的裙裾软软蜿蜒在身后,逶迤如浮云,
小允子在前头领着小内监们打灯,夜风沉寂,浣碧的衣带被风扑得一卷一卷,像是腔子里挣扎着的一口气,良久,她同情地叹惋一句,“徐婕妤真是可怜,”
我默然片刻,叹道:“更可怜的是她十分清楚自己处境可怜,若然糊涂些倒也不会伤心如斯了,徐婕妤聪慧灵秀,其实于她未必是好事,”
浣碧笑一笑道:“若说到聪慧,难道徐婕妤及得上小姐么,小姐的福泽却比她深厚多了,再不济,论到恩宠小姐总是独一份儿的,”
我低首抚弄着手指上的海水蓝玉戒指,“羡他村落无盐女,不宠无惊过一生,我倒情愿生于山野做个村妇,无知无觉一辈子,”我回头遥望,宫宇飞檐重重,并不华丽恢宏的玉照宫掩映其中,丝毫不起眼,
浣碧眉头微拧,“这么一闹腾,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睡不着了,眼睛心思都落在玉照宫呢,”
夜凉如水漫上肌肤,我迎风沉吟,“那些人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还是沒弄下这孩子,那就只等着今日见真章,要是平安生下一个帝姬也好,若是皇子,只怕徐婕妤的苦楚还在后头呢,”我叹道:“也不知此刻她怎样了,”
浣碧低首道:“那么小姐希望徐婕妤生下皇子还是帝姬,”
“都与我不相干,若生了帝姬,徐婕妤的后半生也可平静些,若生了皇子,只看自己的本事能不能保住孩子平安长大,”我侧首仰一仰发酸的脖子,微扬唇角,“只是私心來论,我希望她生下的是皇子,”
浣碧飞快地看我一眼,“这事奴婢与小姐思量的一样,虽说有了皇子徐婕妤就有了争宠的依靠,可是奴婢咱们回宫已是众矢之的,总得有人在前头挡一挡才好,”
我微微垂下眼睑,“你说的道理我何尝不明白,只是平心而论,她这般爱慕皇上,只有生下皇子才能在皇上心里有点分量,也算成全她一点痴心罢,”
浣碧的手倏地一缩,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说过,您既然回來,就已经沒有心了,”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我屏息,面色沉静一如沉沉黑夜,“是,已经沒有了,所以该如何做我都不会迟疑,若徐婕妤的孩子生不下來,那么就是命该我要成为众矢之的,若生下皇子,只怕咱们以后筹谋费心的日子更多着呢,”夜色中周遭景色隐隐绰绰,白日里的